祕密, 還是重要的祕密。

    典芙讓天澤國公主的一句話弄得有些心神不寧。

    對方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僞, 應當是真的知道什麼, 可是她想了會兒, 沒有想出來到底是什麼祕密,能讓對方拿出來做交易。

    好奇自然是好奇的。可是典芙又覺得對方可能是在唬她。當然, 更重要的是她可不敢用陛下來做交易。

    這麼一想,典芙眼中的好奇便消失了。

    烏和麗說了那話之後, 就一直看着她, 見她這樣,並未說什麼。

    兩人根本不是能談心的關係, 所以說了幾句話之後, 就沒話說了。

    屋子內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典芙也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再待下去更好,想了想,輕聲道“公主好好休息, 有什麼不適,一定要讓人叫太醫。”

    烏和麗的脣色有些淺,聽了她的話, 神色稍微有些動容, 不過很快就重新變得面無表情。

    典芙又吩咐了她的侍女幾句,隨後就同谷夢離開。

    寢屋同外間隔了半月門,門上墜着珠簾。

    谷夢將珠簾撥開, “娘娘。”

    就當典芙要馬上就要消失在珠簾後, 一道聲音又在身後響了起來。

    “皇后娘娘, 我只給你一天時間,明日過後,交易可就不作數了。”

    於是典芙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又亂了,她腳下沒停,直接離開了。

    雖然前兩日過了驚蟄,天卻沒有變暖的跡象,出了屋子,便覺一陣涼意襲來。

    典芙搓了搓手,將手藏到了袖子裏,回昭月宮的路上一直沒有說話。

    她難得這般沉默,隨身的宮人低着頭,亦是不敢說話。

    谷夢在她身邊伺候也有段時間了,見她這樣,就知道她肯定在煩剛纔天澤國公主說的事情。

    她躊躇了一瞬,小聲地叫了她一聲,隨後開口道:“娘娘,你別想着那事了,那位天澤國的公主纔來明赫沒多久,哪裏會知道什麼,指不定是故意惹你心煩的。”

    谷夢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典芙聞言點了點頭,“走吧。”

    回到昭月宮之後,典芙就忙起了其他事。

    此時的正陽殿,則是氣氛凝重。

    前兩日鹿渭邊城就傳來了急報,天澤國的騎兵每日組成小隊在兩國交界處遊走,並且時而挑釁。

    昨日更是八百里加急傳來消息,天澤國騎兵的人數在陸續增加。駐守邊城的將士時刻注意着對方的動靜,全城戒備

    天澤國算是半個遊牧國,因爲士兵擅馬,他們最常用的戰術就是主動出擊,佔得了便宜就佔,佔不了便宜就跑。

    明赫在這方面算是弱勢,因爲拖不起。將士不可能一直待在邊城和對方打游擊,若是全部駐紮在邊城,龐大的消耗即便是對明赫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消耗。

    天澤國來勢洶洶,朝中已經派出了一部分援兵前往邊城。不過若是真的要開戰,肯定還要派兵。

    鎮北大將軍寧遠身穿一身盔甲,一臉正氣。當年凌忍便是入了他所在的鎮北軍,在軍中時,受了他不少照顧。

    見殿中安靜,他往前走了一步,沉聲道:“末將已經奉陛下之命調集鎮北軍,隨時都可奔赴邊城,破了天澤的王都”

    他話剛落,殿中更靜了。

    緊接着一道微顫的聲音在殿中響起,“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兩國交戰,苦的是百姓。既勞民又傷財,如今天澤國只在邊城遊走,顯然還有商量的餘地啊”

    說話的乃是朝中一文臣,向來主張以和爲貴。

    寧遠聞言冷哼了一聲,“天澤國的人最是卑鄙無恥,就像是一直吸血的蚊子,時不時就來逮着人吸一口,最好是趁着這次徹底拍死”

    那文臣被他這話嗆得臉色一白,心中不滿到了極點,不過到底只敢小聲說了一句粗鄙。

    文臣武將,不管在什麼時候容易產生矛盾,此刻有了人起了頭,便有更多的人開口了。

    佟明智見着這一切,心中卻是滿意到了極點。

    說吧,說吧,最好是吵起來

    “陛下,天澤國的公主在明赫發生了意外,現在氣不過也說得過去,若是因爲此事傷了兩國和氣,終究是不划算。”

    “不划算那天澤國巴不得將我們明赫咬下一口肉,那個公主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指不定就是想專門賴在我們的身上”

    各抒己見,殿中難得這般熱鬧。

    桌前坐着的凌忍眉頭都沒皺下,面無表情地看着殿下的衆人。

    然而即便是他沒有開口,衆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猶如火石遇到淋上一盆冷水,發出“嗤”的一聲,最後熄滅了。

    殿中再次恢復安靜下來。

    凌忍擡眸,淡淡問道:“怎麼不說了”

    他的聲音裏不帶任何情緒,卻讓人覺得一寒。

    “陛下恕罪”

    衆人躬身告罪,低頭不語。

    凌忍看向鎮北大將軍寧遠,“整備軍務,隨時準

    備出發。”

    寧遠眼睛一亮,“遵命”

    凌忍的性子,殿中的人都是知道的,聽他這麼說,再不敢說話。

    凌忍:“刑部協力調集物資。”

    刑部比部司掌管軍用物資、器械,比部司郎中聞言,連忙應道:“是。”

    如今看來,明赫與天澤國一戰難免啊

    想到一切事情的起因,不由有大臣心中不滿。畢竟若是陛下將公主收下,或者是元宵節那日天澤國公主沒有中毒,那麼現在的事情都可以避免。

    不過心中這麼想,大臣們卻不敢說出來。

    待事情定下之後,大臣們陸續離開。

    典安嶽自然也在當中,他心中有些擔心,想留下問問情況,可是想了想,還是隨着衆人離開了。

    他最是瞭解女兒,雖然元宵節那日發生的事情指向了他家小棉襖,可是他卻是不信的。

    陛下支持與天澤國交戰,自然有理由。

    大臣們一走,大殿變得空闊安靜。

    成文躬身:“陛下,你已經好一陣沒有歇息了,休息一會兒吧。”

    他話還沒說話,便見凌忍擡了擡手,“不必。”

    成文見他面色淡漠,不敢出聲再勸。

    凌忍直接起身回了後殿繼續忙其他的,待成文再次出聲,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後。

    “陛下,再過一會兒就是用晚膳的時間了,娘娘肯定在宮裏等着你了。”

    這話果然有了作用,凌忍將手中的筆放到了一邊。

    成文見狀,心中一喜,小聲道:“陛下,政事要緊,可是身體同樣重要啊。娘娘之前就已經派人過來問過陛下了。”

    凌忍依舊沒說話,不過眉眼間明顯添了幾分別的情緒。

    他看了桌上的摺子一眼,重要的奏摺已經看過了,其他的明日再看就可。

    “走吧。”

    他揮袖起身。

    “是,陛下。”心中高興,成文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搬出娘娘果然比自己勸好用多了。

    出了正陽殿,凌忍便往昭華宮的方向走去。

    在快到時,成文這纔想起之前宮人說過的話,忙道:“陛下,娘娘在昭月宮呢。”

    凌忍神色不變,繼續往前走。

    兩人平日裏在昭華宮、昭月宮來回住,所以聽到典芙在昭月宮,他並沒有任何意外。

    昭月宮離昭華宮並不遠,很快就到了。

    示意成文讓宮人不必通報,凌忍直接往裏走去。

    而此刻的典芙正半靠在軟榻上,她閉着眼,懷裏抱了只柳葉瓶,白皙的手時不時地在瓶身上摸一把。

    想事情正想得入神,瓶身上突然傳來了一道力,懷裏的瓶子就被奪走了

    典芙嚇了一跳,猛地坐了起來。

    清雋俊美的臉近在咫尺。

    “是陛下啊。”典芙眉眼一彎,伸手想將瓶子取回來。

    凌忍將手一擡,她的手頓時落空了。

    典芙坐在軟榻上,根本就夠不到,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

    對上她秋水般的眸子,凌忍不爲所動,空着的一隻手按着她的肩膀,他出聲問道:“知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到的”

    典芙:“”

    她剛剛閉着眼睛,腦中正想着事情,屋子裏雖然安靜,可是卻什麼都沒聽見。

    “不知道”凌忍從她臉上的表情得出了答案,“那這個就歸我了。”

    眼見着自己心愛的瓶子又要被沒收了,典芙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可憐兮兮地開口:“陛下,你寢宮的架子上都已經放不下了”

    見她這樣,凌忍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順手將手中的瓶子放到一旁的花几上,他雙手落到她的腰上,一用力,直接將她抱了起來,隨後他手一掂,雙手穩住她的臀。

    典芙沒料到他突然這樣,下意識地抱住了他。

    兩人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姿勢亦是惹人臉紅。

    典芙有些彆扭,紅着臉道:“陛下,你放我下去吧。”

    凌忍彷彿沒有聽見,問她:“你剛剛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

    他雖然落腳輕,可是也不至於什麼也沒聽見。

    典芙一愣,隨後看着他,欲言又止。

    凌忍掂了掂她,“有話就說。”

    典芙的臉更紅了,她咳了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她本來已經將和麗公主之前提出的交易拋到了一邊,可是此刻見了他,之前的事情便又冒了出來。

    “陛下。”

    “和麗公主越來越嚴重了”見他斂眉,典芙的聲音弱了下來,卻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明日陛下陪我去看看和麗公主,怎麼樣”

    凌忍垂眸看着她:“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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