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民國調香師 >37.雙妹牌香水
    爲了緩和氣氛,柳明崇輕咳一聲:“雁歡年歲最長, 又是長子, 讓雁歡去吧。”

    此話一出,只聽“啪嗒”一聲, 陳桂芳滿臉不高興地將茶杯撂在了桌上。

    “雁麟爲書局出力最多, 怎麼不是他去。”

    柳明崇有些尷尬:“那就雁麟......”

    “父親,雁麟還在上學, 也許應付不來那些場面,還是我去吧。”

    陳桂芳陰陽怪氣地笑道:“呵,就是因爲沒見過,才更要增長見識。老爺您是不知道,現在雁麟的同學, 好些都辦舞會、出入舞廳,個個見多識廣, 雁麟家教嚴, 這些是做不了了, 不過去個文藝同好會總還是可以的。”

    柳雁歡一時語塞,他也不是非得跟柳雁麟搶這個機會。正如他所說,柳雁麟年紀尚小,又是傳統家庭出來的孩子, 隻身去到那樣的場合, 只怕應付不來, 這樣的活動, 來的多是社會名流。柳雁歡眼下急需結交人脈, 開拓客源,同好會自然是極佳的社交場合。

    “那個,雁歡,你就先讓弟弟一次......”話未說完,就見小廝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何事冒冒失失”柳明崇端起了架子。

    “老......老爺,秦三爺來了。”

    “啊”柳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從前只在報紙上模糊地看過秦三爺的照片,絕對想不到,秦三爺有天會親自登門。

    當然,亂了陣腳的柳家人,自然不會覺得這次上門是什麼好事。

    柳明崇更是一臉怒容,他顫抖地指着柳雁歡和柳雁麟:“逆子,逆子你們,你們究竟是誰欠了債不還”嘴上雖然這樣問着,柳明崇的眼睛卻一直看着柳雁歡。

    “父親,我沒有。”柳雁歡冷了臉色,沉聲應道。

    柳明崇還欲再說些什麼,卻忽然聽見一把金石之聲:“看來,我是個不速之客啊。”

    衆人悚然一驚,擡頭望去,就見秦非然穿着立領的黑色風衣,走起路來都獵獵作響,帥氣逼人。

    “哪裏哪裏。”柳明崇顧不得許多,趕緊起身相迎道,“三爺光臨,實在讓寒舍蓬蓽生輝。”

    秦非然也不與柳明崇寒暄,一雙眼睛只盯着柳雁歡看。

    他看得那樣專注,旁觀者一下子就瞧出了不對勁。

    柳雁歡在那樣的高壓視線下,輕聲喚道:“秦先生。”

    柳明崇這時反應過來了:“歡兒,你認識秦先生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

    秦非然打斷了他的訓話:“雁歡,我這次來,是想與你約個時間,同去那文藝同好會,聽說柳家也收到了請柬。”

    “收到是......收到,只不過父親更屬意雁麟去,請柬只有一張......”

    陳桂芳心下一陣歡喜,忙把柳雁麟往前推了推:“秦先生,這是柳家的二少爺,柳雁麟......”

    話音剛落,卻聽見秦非然衝柳雁歡說:“這有何爲難的,可否借貴府的電話一用。”

    “當......當然可以。”

    於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秦非然撥通了電話。

    生生問人多要了個名額。

    “我已致電寧城大學校長,他答應多給雁歡一個名額,現下我們可以同去了。”

    柳家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非然。

    就連柳雁歡的心也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秦非然趁着柳雁歡愣神之際,貼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和校長說了,這次我要帶我的伴侶出席,他才破格應允多給這個名額的。”

    柳雁歡心中的感動,登時消失得無疑無蹤,他咬牙強笑道:“你一向會佔人便宜。”

    “不,我只佔你的。”秦非然半點不臉紅地說。

    “記得,到那天要與我一同出席,我來接你。”秦非然說完這句,就心滿意足地品着上好的茶水,留下柳雁歡一個人羞惱。

    秦非然這般行事,自然給柳雁歡留下了爛攤子,柳家人連番盤問他,究竟何時知道槐墨就是秦三爺。

    柳雁歡半真半假地打着太極,總算矇混過關。只是陳桂芳對他的態度,卻一下子柔和起來,一天唸叨七八回:“雁歡,記得多幫你弟弟在秦三爺面前美言幾句。”

    也就是在這樣的煎熬下,柳雁歡總算等來了這個日子。

    一大清早,秦家的車就停在柳府門口,秦非然摁了三下喇叭時,柳雁歡正在樓上,將長衫的最後一枚盤扣扣上。

    他推開窗戶,一眼就瞧見了樓下的豪華通用。

    “德性”他笑罵一句,卻拿起桌上那瓶皇室香浴噴了噴,就下了樓。

    柳雁麟看起來比他還要興奮,他坐過車,卻從未坐過秦非然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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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今日坐上了,只覺得格外氣派。

    他挺直了腰桿,巴不得窗外的人能瞧見裏頭的情形。

    柳雁歡卻顧念着同好會的情況,忍不住問道:“今日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秦非然扯了扯領帶,將領口稍稍放鬆:“別緊張,就是個打着文藝旗號的晚宴,說是同好會,來的都是商人,講的也都是商人眼中的文藝,你且有心理準備。”說着,他從後視鏡裏瞧了柳雁麟一眼,“說實話,我覺得你弟確實不該出席這樣的場合。”

    柳雁麟哪肯這樣被人看輕,當即接道:“我不小了,可以獨當一面了。”

    秦非然笑笑,沒再說話。

    直到進了同好會的大廳,柳雁歡才知道秦非然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大廳中的侍應生,全是大學生的打扮,女生青春靚麗,男生帥氣儒雅。

    如果忽略幾個油頭粉面的富商硬要摟着女學生說話的話,或許會讓人以爲進了大學的禮堂。

    秦非然一進門,大傢伙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他身上,柳雁歡聽見四周傳來的低語:

    “看,三爺來了。”

    “站在他身邊的是誰”

    “不認識......”

    秦非然是個移動的活體招牌,不一會兒就有人上前搭訕。

    柳雁歡看着眼前穿着高定旗袍的明豔女子,微微挑了挑眉。

    誰知女子一使勁兒,竟然從身後拽出了一名男子,柳雁歡一見便忍不住驚呼出聲:“是你”

    眼前的男子,赫然就是那日到韶華香鋪買丁沉煎圓的人。

    男人顯然也認得柳雁歡:“你是......韶華香鋪的掌櫃”

    柳雁歡含笑點頭:“我看你的氣色比當日好多了,想必那香丸還是有用的吧。”

    男子連連點頭:“當然,當然,那香丸十分管用,我本想着日後親自登門道謝,沒想到今日在此處碰上了。”

    站在他身旁的明豔女子,一把挽上了他的手臂:“三爺,許久不見了,這是我的愛人,李珏。”

    秦非然微微一怔,旋即朝柳雁歡介紹道:“丁小姐是一名作家。”

    那女子捂脣笑道:“三爺還是那麼言簡意賅,我原名丁蔚詩,筆名絕句,先生不必客氣。”

    柳雁歡並沒有聽說過丁蔚詩這個名字,但絕句這個筆名他卻很熟悉。

    與槐墨擅長寫小說不同,絕句這位作者最擅長的是散文。柳雁歡曾讀過她的散文,真正是把女性的可愛與靈慧發揮到了極致,如今見到真人精緻的妝容,更與那優美的文筆對上了。

    秦非然將目光轉向李珏:“不知李先生在何處高就。”

    丁蔚詩笑道:“他原先在報館當記者,後來報館裁員......”

    “蔚詩”男人吼了一聲,廳中許多人的目光都朝這邊看過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愛人很有才氣,日後若是有約稿之類的活計,別忘了找他。”

    男子卻對這樣的推薦不領情。

    這時,臺上的司儀已經就位,是個帶着金邊眼鏡的瘦小男人,頭髮卻梳成了大背頭的款式,看起來有些滑稽。

    “女士們,先生們,今日難得歡聚一堂,我們需記得一項宗旨,以文會友。如今新朝鼎盛,講自由開放,我們自然也不必拘泥於往日的形式。不若先做個遊戲,讓各位熱熱身。”

    “好”臺下立刻有賓客應答。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司儀已經在臺上念:“柳氏書局,哪位是柳氏書局的代表。”

    柳雁歡還未說話,就聽身後的柳雁麟吼了一嗓子:“我”

    司儀順着聲音瞥過來,哼笑道:“喲,這麼年輕,毛兒長齊了嘛”

    衆人鬨堂大笑,柳雁麟漲紅了一張臉,猛一跺腳就跑上臺去。

    應邀前來參加這次同好會的賓客,幾乎都被點到了,秦非然卻是例外。

    他就這樣站在那兒,沒有人敢冒犯於他。

    被點到的賓客都上了臺,司儀才笑道:“各位,遊戲的規則很簡單,請各位從一開始,依次說一個帶數字的四字詞。我先拋磚引玉一擊即中。”

    排在第二個的人馬上接道:“三心二意。”

    柳雁麟排在第九,也爽快道:“三貞九烈。”

    而李珏排在十位以後,是以抽了個百,說了個“百發百中。”

    等一圈人都說完了,司儀才笑道:“諸位,我下面會說一個彩頭,請將彩頭與諸位的名字還有方纔的四字詞連起來造個句子。”

    “請記好你們的詞,現在我要出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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