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柳雁歡以爲,這些只是編劇的腦洞, 直到如今親身在巡捕房裏走一遭,才發現......巡捕真的就是這樣辦事的。
他被氣得哭笑不得:“你一不問在場證明,二不問事件經過, 三不提案件疑點, 上來就說我是殺人兇手, 原來寧城的巡捕, 就是這麼辦事的”
“你”胖巡捕一下子被激怒了, 他指着柳雁歡的鼻子, 大聲喝道:“把這傢伙給我綁起來,在爺的地盤,有的是方法讓你乖乖聽話。”
話音剛落, 卻聽見一把蒼老的聲音:“李長官,我倒是看這小子挺順眼的。我一個老頭子,常年呆在牢裏, 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難得碰到個投緣的, 李長官不若讓他到我房裏,和我做個伴”
胖巡捕李力達愣住了:“嘿, 祁老, 今個兒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您竟然也有開口要人的一天。”嘴上畢恭畢敬地說着, 心裏卻很是憤恨,他想好好地教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好讓他知道巡捕的厲害,可祁洪的面子卻不能不給。
畢竟,秦三爺特意給祁洪安排了獨立的牢房,還叮囑人好喫好喝地伺候着,有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當初收了人家的錢財,現在總不好悖逆祁洪的意思。
李力達老大不願意,粗着嗓子將人趕到隔壁。
柳雁歡一進牢門,就在挨着老頭的馬札上坐了下來。
老頭掃了他一眼,眼中透出些不解:“靠我老頭子這麼近做什麼”
柳雁歡抿脣笑道:“您的話可比這兒的長官都管用,我自然是要跟着您的,指不定以後還賴上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祁洪大笑出聲。他見過許多人,進來多半是要被收拾一頓的,畢竟這裏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只有柳雁歡,進來了卻半點不慌張,就像在參加巡捕房一日遊似的。
他欣賞這樣的年輕人。
卻說柳雁歡進了祁洪的牢房,李力達心裏老大不樂意,這纔想起問詢一事。
他索性也賴在祁洪的牢房裏,和柳雁歡對坐着,擺出一副問詢的架勢。
“嫌疑人柳雁歡,你說沒有殺丁蔚詩,那麼昨夜你在何處”
柳雁歡心念微轉:“我跟......秦三爺在一起。”
李力達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毫不掩飾地嗤笑出聲:“哪個秦三爺”
“寧城還有第二個秦三爺”柳雁歡脣角也含着笑容,似乎沒聽出李力達話裏的嘲諷。
“我呸,你要能跟秦三爺一起,我就能跟周萱萱睡覺”李力達啐道。
“我再問一遍,昨晚你到底在哪”
面對李力達不依不饒的追問,柳雁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奶奶個腿,你敢不理......”李力達一句話沒說完,就聽到牢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然後他聽見了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一句話“他昨晚的確和我在一起。”
李力達錯愕地轉過頭,就看見匆匆趕來的秦非然。
柳雁歡閉着眼睛,脣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三......三爺,您怎麼來了......”李力達緊張得說話直打磕巴。
出乎柳雁歡意料的是,秦非然先朝祁洪叫了一聲:“祁伯。”
祁洪的臉色很是精彩,他看看秦非然,又看看柳雁歡,臭着一張臉問:“你們認識”
秦非然這纔將目光投向柳雁歡。
他將身上的風衣褪下,整個地披到柳雁歡身上。
李力達整個兒都嚇傻了,啞着嗓子問:“二位......二位是......”
還沒等他問完,秦非然就把柳雁歡攬進懷裏。
“現在......你明白我們的關係了”
“明.....明白了。”李力達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他曾聽說過秦非然喜歡男人,也曾聽說過他身邊有人。可傳言中那人是個戲子,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柳家大少爺。
“抱歉,我來晚了。”秦非然沒心思去琢磨李力達的想法,他正上下仔細地打量着柳雁歡,見他身上沒有傷,這才放下心來。
“我就知道你會來撈我出去。”柳雁歡脣邊的笑意漸深,“屋裏的電話沒蓋上,當時的動靜你肯定全聽進去了。”
秦非然方纔的滿腹擔心轉瞬間化成了無可奈何,他好氣又好笑道:“所以你才那麼淡定地跟他們走”
柳雁歡瞪他一眼:“我這不是被迫的嘛。”
話音剛落,他聽見身後傳來重重的咳嗽聲:“年輕人,真是不知收斂和檢點,要說體己話回被窩裏說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柳雁歡這纔想起身後還有個祁洪,轉臉一瞧發現祁洪的臉色黑如鍋底。
秦非然朝祁洪微微點了點頭:“祁伯,人我帶走了,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就跟阿利說,只要是我能力範圍之內的,就幫您搞來。”
隔壁牢房的利哥利落地應了聲:“是,三爺。”
“哼。”只聽祁洪冷笑了一聲,“小三兒,你說的比什麼都好聽,老頭子一壺酒求了你這麼久,你愣是沒讓人送來。”
“祁伯,大夫說您現在的身子骨,不能喝酒。”
“呸,那些狗屁郎中的話你也信,你看看這地方,除了喝酒還能有什麼樂子好不容易來個能陪我說話的小子,眼下你又要把人領走,老爺子就算哪天閉了眼也不瞑目哦。”
秦非然卻沒有被這話噎住,他朝祁洪鞠了一躬:“祁伯,人我領走了。”
祁洪從地上拾起一枚小石子,“啪”地一下打在秦非然的後腰:“滾滾滾,都給我滾了乾淨。”
秦非然默然地接受了這一擊,帶着柳雁歡出了門。
柳雁歡憋了滿肚子的疑問,如若不是看見秦非然淡漠的臉色,他早就要問出口了。
沒想到他不曾開口問,秦非然卻主動談起:“你剛剛在牢裏看到的祁伯,是我爺爺。”
柳雁歡悚然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秦非然:“爺爺”秦家家大業大,寧城人人碰到都要忌憚三分,可秦家老太爺這麼尊貴的身份,居然呆在牢裏
但柳雁歡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繃起臉道:“你唬我呢,你姓秦、他姓祁,分明不是一家人。”
“呵,你要這麼看也行。”秦非然沒有反駁,“我爹是祁家的養子,本來就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