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民國調香師 >79.無關“風月”7
    此爲防盜章  連帶着蛤蜊湯的腥味也不見了。

    “蘇嬸, 蛤蜊湯做得不錯。”秦非然讚了一句,才起身上樓。

    他將櫃中的襯衫與馬甲試了個遍,最後拿了個藍色領結,照着鏡子打量:“是藍色好還是褐色好”

    “三爺, 按計劃我們午時要參加顧老爺的飯局。”

    “顧唯安請過我多少回”

    “三......三回。”

    “有哪一回他能痛痛快快地把錢還上”

    “沒有。”

    “我沒心思聽他廢話, 你告訴顧唯安, 兩月之內,必須把錢還上。”

    “是。”郭斌恭恭敬敬地應道。

    忽然又聽秦非然放輕了語氣:“你還沒回答我,究竟是藍色好看, 還是褐色好看。”

    郭斌瞧了半天,總算擠出一句:“那得看柳家少爺, 更喜歡哪個顏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非然笑着,給自己紮上了黑色領結。

    等到了漣漪西餐廳, 秦非然將皮手套脫給侍者, 吩咐道:“一會兒上菜,不許叫我三爺, 囑咐下去,讓他們別說漏嘴了。”

    “是,位子已爲您預留好, 這邊請。”在服務生的帶領下, 秦非然坐在了二層靠窗邊的位置。

    一刻鐘後,柳雁歡穿着一襲長衫露了面。

    秦非然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柳雁歡:“沒想到即便約在西餐廳, 柳先生也仍舊穿長衫。”

    “穿什麼是我的自由, 更何況西餐廳開在華國, 自然應當入鄉隨俗。”

    柳雁歡落座後,侍者拿上了菜單:“兩位喫點什麼”

    柳雁歡將菜牌遞給秦非然:“你先點吧。”

    待秦非然點好一客羊排,柳雁歡才緩緩瀏覽着菜單。

    “菜單上的澳牛,是真的澳牛麼”柳雁歡含笑看着侍者。

    “這個您放心,咱們的牛肉都是空運過來的,保證原汁原味。”

    “空運這得多少錢啊。”

    “這沒什麼,我們的老闆可是秦三爺。”

    又是秦三爺,柳雁歡暗自咋舌,全寧城到底有多少秦三爺的產業

    坐在對面的秦非然,端起咖啡,清了清嗓子,將他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點好了麼”

    “牛排要七分熟,再要一份卡布奇諾,謝謝。”

    待侍者離開後,秦非然纔開口道:“不知柳先生找我,所謂何事”

    柳雁歡從包裏掏出一摞書:舞會驚魂豪門陰私旅店逸事。

    秦非然看得眼皮直跳:“不知柳少拿着我的書,想要做什麼”

    “當日在賈府,你說自己是偵探,卻沒說你是在爲偵探小說找靈感。”

    “我若說自己是個小說作者,柳少必定懷疑我破不了案。”

    柳雁歡喝了口剛端上桌的卡布奇諾,在一片甜膩的香氣中笑道:“那槐先生覺得,你真的破案了麼”

    秦非然看着那個帶有蠱惑力的笑容,挑眉道:“這是何意”

    “槐先生,賈府上下都知道,賈夫人對蘭花的香氣過敏。”

    “那又如何”

    “很不湊巧,賈老闆送給賈夫人的那瓶香水裏,中調就是蘭花香。或許我該向槐先生解釋一下什麼叫中調。我們剛拿到一瓶香水時,聞到的氣味和香水擴散一段時間後的氣味是不同的。賈夫人正是因爲在某個時間段聞到了藍調時光裏的蘭花香,才殞命於哮症。”

    秦非然靠翹着二郎腿,兩手隨意地交疊在一起:“柳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你說春生是兇手,我卻更傾向於賈老闆是幕後主使。”

    “你有證據麼”秦非然的表情看起來並不驚訝。

    柳雁歡看着他篤定的神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確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賈老闆是幕後主使。

    “賈家藥鋪在寧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想過得罪賈正霆的後果麼”秦非然步步逼問。

    “就因爲懼怕賈家的勢力,所以你選擇視而不見,幫着賈正霆沆瀣一氣、遮掩真相”

    “哈”秦非然失笑

    出聲,“不然你覺得呢,偵探不就是做這種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工作麼”

    柳雁歡聽着秦非然的話,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他無比希望秦非然能夠辯駁一下,哪怕歇斯底里地朝自己吼,也比這樣理所當然地承認要好。

    “是我冒昧了,這是你的衣服,現在還給你,我先告辭了。”

    秦非然接過格子大衣,被衣服的氣味薰得暈頭轉向,不知道怎麼搞的,整件格子大衣上,瀰漫着濃郁的動物羶味,乍一聞下去,就像一個許久沒洗澡的蒙古大漢熱情地給了你一個擁抱似的。

    “這什麼那麼臭”秦非然一把捂住鼻子,震驚地看向柳雁歡。

    “哦,沒什麼,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忽必烈麝香,和你這個人一樣,臭不可聞”柳雁歡無辜地偏了偏頭,“怎麼樣,喜歡麼好好享受吧”說着,他連放在桌上的書都沒拿,就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當他邁出第一步時,身後的秦非然卻忽然開口道:“你忽略了一件事。”

    柳雁歡的腳步頓住了。

    “什麼”

    “你別忘了,賈夫人是懂法文的。”

    “那又怎樣”

    “如果你是一個哮喘病人,對香味本來就敏感,那麼你在拿到一盒香水前,首先會做什麼事”

    “看它的成分。”話音剛落,柳雁歡就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賈夫人懂法文,所以她知道那瓶香水的中調是蘭花香”柳雁歡喃喃道,“不可能,這太荒唐了。”

    “需要我把藍調時光包裝盒上的文案讀給你聽麼這高貴淡雅的蘭花香氣,讓它伴你進入甜夢。”

    柳雁歡轉過頭,看着老神在在端坐在位置上的秦非然,難以置信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不確定,只是有所懷疑,所以我私下裏做了調查,因爲賈夫人日記裏的內容,始終困擾我。賈夫人日記中的她指的是誰春生的眉眼間,究竟像誰”

    柳景芝站起身來,輕聲應道:“我沒事。”

    顧雪妍親親熱熱地挽了柳景芝的手:“外頭剛下了一場新雪,咱們別成日悶在屋裏,到外頭坐坐吧。”

    待丫鬟拿來大裘給柳景芝披上,衆人便一同到那湖心亭去。

    四周的瓦壁均被白雪覆蓋,陽光給它們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湖心亭四面環水,從四周灌進來的風將純黑大裘上的絨毛吹起,襯得柳景芝膚白勝雪。

    “瞧瞧,咱們景芝就跟畫裏走出來似的。”顧雪妍笑道,“通身柔婉的氣質,我就是學不來。我爹總說,當日就不該放我去新式學堂,學得跟個假小子似的。”說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

    旁人還未說話,席奉謙倒率先開口:“我瞧着顧小姐這樣的就極好,如今是新朝了,女子更該自立自強纔是,躲在男人羽翼下總歸缺少幾分魄力。”

    顧雪妍看了看垂下頭的柳景芝,又看了眼仍不自知的席奉謙,輕咳兩聲:“舊式新式,都是水做的骨肉,哪來的好壞之分,先生這話未免有些偏頗了。”

    席奉謙趁着這趟兒,又是一陣附和。

    許是吹了風,夜裏柳景芝就病倒了。前來瞧病的大夫說是底子太薄,風邪入體,只能在燒炭的室內將養着。

    臨近年關,舊式大家庭的每一個角落都熱鬧起來。屋子的門楣窗棱上,貼起了喜慶的春暉對聯。可柳景芝的病,卻沒什麼起色。柳雁歡前去瞧過兩回,她都在沉沉地睡着,寂靜的院子和熱鬧的家格格不入。

    作爲面上遊手好閒的大少爺,柳雁歡實際上卻沒閒着,根據上回和秦非然商定的內容,重擬了合同條款。只是這一次,沒等他主動聯繫秦非然,秦非然卻主動找他了。

    於是初三剛過,柳雁歡就提溜着一堆子年貨,來到秦非然的公館。

    公館在城中有名的富人區,獨門獨棟的西式建築,比柳雁歡在21世紀民國影視城裏看到的還要搶眼。

    門口接應的僕人一路領着他到了客廳,柳雁歡一面走一面打量着四周,暗自詫異於整座公館的氛圍。

    雖然每個角落都顯示出精心佈置的痕跡,但屋子裏卻分外冷清。

    像那紅彤彤的春暉對聯、黃澄澄的年桔,通通不見蹤影。

    柳雁歡在沙發上坐下,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沙發罩上的穗子,不一會兒就見秦非然從二樓下來。

    年關絲毫沒能撼動秦三爺穿黑色衣裳的習慣,柳雁歡第一次見他穿黑色的褂子,一張英俊的臉比從前要嚴肅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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