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瀾艱難的睜開眼睛,呼吸費力,渾身都沒有多大的力氣,看了眼,帳篷裏沒有人。
爬起來披着斗篷出去,卻看見清一色跪地的人,那些人的胳膊各個綁着白色的布。
赫瀾的心忽然墜落谷底,匆忙衝去抓住一個人,“誰死了?!”
那人被突然出現的一個女人嚇了一跳,但反應過來對方的身份以後也不覺得驚。
可這人的沉默卻讓赫瀾的心更抖,她推開這人,抓住旁邊的那個,“誰死了?”
她的眼睛猩紅猩紅的,彷彿對方要是說出任何她不想聽的話,她立馬能殺了對方。
殺氣騰騰,死氣逼人!
“你在做什麼?”
一道低沉且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身後傳來,赫瀾猛然回頭。
那一刻,她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滾燙滾燙的。
毫不顧忌的衝過去抱住他,赫瀾的力氣很大,摟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眼睛血紅。
她以爲他死了。
聽他問:“你以爲我死了?”
他的聲音似乎帶笑,“你這麼巴不得我死?”
赫瀾的眼淚更加洶涌。
沒人能理解在看見那羣人跪地帶孝的場面時,她的心情是怎樣的。
男人把她從身扯下來,臉色還有點白,“不是我。”
“是要離。”
赫瀾猛然擡頭,“要離?”
男人點了點頭,擡腿朝着前方走去。
那裏有個簡單的靈堂,一具棺材,梵聽閣的人全部跪在地。
男人走過去,雙腿慢慢彎曲,最終穩穩的跪在了地。
這一刻,他們不是主僕,只是兄弟。
那天夜裏,他被大火吞沒的瞬間,要離衝了進去,拼死把他拖了出來,煙太嗆,要離沒撐住倒在了裏面。
後來赫瀾才知道,要離不是被燒死的,而是因爲呼吸道感染,呼吸堵塞,憋死的。
落後的古代,這一點病都能導致一個人的死亡,這是常態。
但當看着寂堯跪地時,赫瀾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走過去,陪在他身邊,跪地。
這是救命之恩,一個下跪並不過分。
如果不是因爲她,寂堯不會陷入危險,如果不是寂堯出不來,要離也不會進去。
忠僕,也不過如此了。
“兄弟,一路走好。”
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要離跟了他快三十年,說是兄弟都不爲過,如今要離出了事,他應該誰都難過。
當晚,他果不然,一個人在喝酒。
帳篷前,他拎着酒壺,對月飲酒。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張嘴說:“要離,晟海那邊……”
可話說到一半,男人忽然停下,霍然想起要離已經不在了。
那晚的事赫瀾只是一知半解,她當時已經不清醒了,只記得自己被他丟了出去,再後面完全不知情。
但赫瀾現在只想知道這火是怎麼起的。
冬雪飛舞的邊境怎麼可能失火?
這一定是蓄意縱火。
男人瞥她一眼,似乎懂她在想什麼一樣,失笑說:“晟海的人放的火,他們是想燒死我。”
赫瀾一怔,訝異於寂堯能這麼準確的猜到她的心思。
懂你的人,一個眼神能猜到你在想什麼,這與聰明沒有多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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