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似乎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但眼底卻像是有一束絕望的光,聚了起來。

    霍深不等她開口,就已經沉聲打斷,“疼就先睡一覺,我們天亮再下山。”

    可安小晚,卻用力搖頭。

    她不是傷口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安小晚。”他俊臉微沉,將她一把摁入了懷中,“好了,別哭了,嗯”

    然而,安小晚想說的話,並根本沒被他止住。

    她抽噎一聲,將臉埋入他的懷裏,悶聲哭着說:“我後悔,跟你在一起。”

    空氣,驟然沉寂下來。

    霍深的呼吸微微一滯,緊接着便蹙了眉,起身若無其事從身後拿了張毯子過來,蓋在了安小晚的身上。

    可安小晚,卻依然抓着他的袖子,不肯鬆手。

    車內,空氣裏瀰漫着藥味。

    像是舌尖也嚐到了苦澀一般,安小晚咬了咬脣。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不想每天晚上都擔驚受怕,深怕你醒不過來。不想猜來猜去猜你的心思,也不想說什麼都被你拒絕,然後因此而跟你鬧脾氣。我本來不是這樣的人啊”

    當時陳一年時常沒空管她的時候,她都是自己去找朋友玩。她想做什麼,他不願意的時候,她也從來沒覺得這麼生氣過。

    空氣裏,很安靜。

    安小晚淚眼朦朧,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想,他應該還是一副沉穩淡漠的模樣吧,就像是她鬧脾氣的時候一樣。

    男人的手,冰涼極了,輕輕伸出來碰觸上她的臉頰。

    他擦去她的淚水,薄脣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你不必擔驚受怕,我保證,能醒過來。”霍深眉心緊鎖,半晌纔開口說道。

    “不,你保證不了。”

    “我可以。”

    他自己的身體,他的確清楚。

    這個毛病已經經年累月,就算是最近越來越頻繁,卻也還沒到真正不可收拾的地步。

    等到了那時

    他會主動離開。

    “而且,我拒絕你也只是這件事。”

    霍深的語調,聽起來有些冷靜,雖然微微透着沙啞,卻還是讓安小晚感受到他那種給她講道理的樣子。

    果然啊,他還是一副局外人的姿態。

    就像是個永遠冷靜理智的軍師,看着隊裏的小兵鬧騰,最後就淡淡揮揮手一句話,給她定個罪名完事。

    “你說我是你的女朋友,身份和情人不同了,可我做着女朋友做的事情,你卻仍然認爲是逾越。你默不作聲,總是什麼都不跟我說,就例如今天,你究竟爲什麼就是不肯去給華老先生看病”

    安小晚抹掉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

    “你不告訴我原因,就想我對你無條件服從,不然,我就是胡鬧。”

    霍深薄脣輕抿,欲言又止。

    她扯了扯脣,“大概,我就是胡鬧。”

    看着她的表情,和別開腦袋不肯看他的樣子,霍深的心頭,不知浮上了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車廂裏,安靜了許久。

    霍深在她身上翻了翻手機,卻發覺已經不見了。大概是在她摔倒的時候,掉在了地上吧。

    四周,黑漆漆的。

    過了好一會兒,安小晚忽然閉了閉眼,然後回過頭來。

    “霍深,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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