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是大事。家裏很多人都會參加,很多親朋好友也回來。到時候華衣盛裝,怎麼着也得留下個美好的記憶纔行。
看着玲瓏一臉認真的模樣,郜世修忍俊不禁。
小丫頭就是愛漂亮。
不過,即便她不專程提起,他也會給她尋個最漂亮最珍貴的。
“沒問題。”郜世修低聲笑着,從懷裏拿出兩個新荷包,躬身親自給她把腰畔的荷包換了下來,“這是讓霓裳坊的人新做的。味道不錯,香氣正濃。你看看喜歡不。”
“當然喜歡。”玲瓏不假思索地說。
修長的指快速打着繩結,郜世修微擡眸望了她一眼,“都還沒繫好就知道了?”
“那當然。”玲瓏十分肯定地說:“但凡七叔叔送的,我就都喜歡!”
郜世修擡手,在她發頂快速揉了揉,脣畔笑意更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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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后娘娘和皇上都賜下了生辰禮。皇后娘娘也勉爲其難地送了她一對玉擺件。這是極大的恩榮,明日一早要進宮謝恩的。
玲瓏生怕自己累過頭早晨爬不起來,千叮嚀萬囑咐了今日拽也要硬拽起來,這才睡下。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時候,冬菱把她被子都給掀了,玲瓏還閉着眼睛抱了枕頭往牀裏頭滾。
錦繡哭笑不得。
顧媽媽心疼地拿過一件斗篷包住玲瓏,埋怨冬菱:“再怎麼也不能這樣啊。涼着了怎麼辦。”
冬菱叉腰指着牀上一拱一拱的人影說:“還不知道昨兒晚上哪個說要我們無論使了什麼法子都要拉她起來的!現下倒好拉了拽了都不起!難道要擱地上冰着了纔行?”
她一口氣說完,又是憋的又是氣的,停下來粗粗喘息着。
冬菱這些話說得中氣十足,吼得玲瓏醒了點。她迷迷糊糊地聽了這些話,好歹想起來了今天的任務,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起來,挪到牀邊,迷迷瞪瞪地伸開手。
顧媽媽和兩個丫鬟趕忙給她穿衣洗漱,待到清醒些,又端來早膳吃了。
收拾齊整,玲瓏神清氣爽上了路。
冬菱在車上忍不住道:“明明是小姐說的,萬一叫不起來,扯衣服拉被子都成。畢竟進宮謝恩的大事,萬萬不能遲了。怎的我照着囑咐做,還得了媽媽的埋怨?我不依。”
顧媽媽道:“扯也要有個限度。萬一着涼了怎麼辦。”
“屋裏生着火盆呢,怕什麼。七爺送來的銀霜炭還多得很,每天晚上使着,早晨都還沒熄,涼不着。”
“那也不成。”顧媽媽說。
冬菱拉了錦繡,“你給幫忙評評理。”
錦繡不理這一茬,問玲瓏:“小姐可要把昨兒的事情稟明太后?”頓了頓,“依着婢子看,不說爲好。太后年紀大了,倘若小姐說了這事兒惹了她老人家煩憂,反倒是顯得小姐有些不好。”
她口中的事情,便是昨天生辰宴上,那沈家丫鬟在茶葉上動手腳一事。雖然沒有鬧出問題,但那丫鬟用心險惡,又是沈家出來的,不得不多防着。
顧媽媽在郜太后身邊伺候多年,她把她老人家的習慣摸得清清楚楚。
如今有了顧媽媽的話,這事兒的處理方式基本上定下來沒了爭論。
冬菱看大家都不說話了,湊過來道:“媽媽您說話一套一套的,可做事兒不成。您看,今兒我在您這兒吃了虧,您得補償我纔行。”
顧媽媽問:“怎麼個補償法?”
冬菱道:“晚上給我多半碗飯。”
最近她略豐腴了些,嚷嚷着叫要少喫飯,叮囑了院子裏所有人都不許給她多喫東西。還讓顧媽媽看着她,做主“剋扣”她的飲食。
現下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可見是熬不住了。
顧媽媽道:“原來你一大早磨我就爲了這事兒?早說啊。早說的話,我一準吩咐小丫鬟們,打飯的時候不許給你盛飯,光來些菜就行。”
冬菱苦着臉都快哭出來的樣子。
大家忍不住齊齊笑了。
玲瓏心情甚好,進宮的時候,腳步輕盈,面上猶帶着歡快笑意。
郜太后身邊的莊嬤嬤前來迎她,一看這姑娘就高興,問:“小姐可是大了一歲了。瞧着也是大姑娘模樣,越來越漂亮。”
玲瓏朝她笑笑,“多謝默默誇讚。”
她這樣不扭扭捏捏的,莊嬤嬤也愈發喜歡她起來,悄聲與她說道:“太后娘娘知道了昨兒的事情,今早還問過郜七爺來着。想必是在意的。”
這便是在提點玲瓏,一會兒可以說起這個事兒。
之前顧媽媽也說過在太后跟前可以直言。兩位在太后跟前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對這個的意見倒是一樣。
玲瓏低聲謝過莊嬤嬤。
莊嬤嬤搖頭笑道:“不必謝我。太后喜歡小姐來,您就陪她老人家多說說話。這就夠了。”
沒多久,走到了轎子旁。玲瓏上轎一路晃悠到了靜安宮外。
如今是三月初,春意正濃。
一枝桃花從院牆內伸展到了外頭,嬌嫩的粉色在枝丫上迎風而動,偶爾飄下點點花瓣。
玲瓏下了轎子,由莊嬤嬤引路,從桃枝下穿過院門進入靜安宮。
郜太后早已等在殿裏,見到她後笑道:“你可算是來了。我盼星星盼月亮,不知道等了多久,你纔來看我。可見是個小沒良心的,虧得我前些天給你新做了一套衣裳,這麼些天也不見人影。”
郜太后今天穿了紫檀色萬字不斷頭暗紋長身褙子,戴祥雲點金滾玉步搖,手捻珠串,華貴端莊中又有幾分隨意。
玲瓏撲到她的懷裏,挨着她喚了聲“表祖母”,這才笑着說道:“纔不過三四天的功夫,您就說好些天,真是冤枉了我。再說,來宮裏一趟,坐車都要顛得我暈頭轉向,怕到了靜安宮還要您擔心我,這纔在家裏多歇幾天,緩緩精神。”
“表祖母”這稱呼還是郜太后讓她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