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生病就好。至於什麼其他的,玲瓏現在倒是沒心思去多想。

    不知怎的,有七叔叔陪着,總覺得好受許多。等七叔叔送走了太醫,她索性賴在了七叔叔這兒不離開。

    郜世修心情甚好。原本就想多陪陪她,如今她肯賴在他身邊,他自然樂得高興。只怕她坐久了不舒服,就讓她歇在房裏躺着。他把政事拿到她的臥房中處理。

    歇了幾日,喝了太醫給開的幾副調理湯藥,玲瓏感覺身子鬆快了些。這天恰逢休息,她打算往品茗閣一趟。早晨起來就把這事兒和郜世修商議。

    “去走走也好。”只要是她自己決定好了,且她身子能夠適應,郜世修就沒什麼不同意的,叮囑說,“凡事量力而行就好。若是不舒服了,就先在鋪子裏好好休息。晚些我接你歸家。”

    玲瓏笑着應了下來。

    用過早膳後,郜世修往宮裏去,玲瓏則坐車到了品茗閣。

    店裏生意越來越好,人來人往的熱鬧得很。到底是品茶買茶的地方,透着股子清新雅緻的味道,再熱鬧大家在鋪子裏也不會大聲吵嚷。客人們和夥計們都客客氣氣的,周圍一片和諧。

    玲瓏甚是滿意。

    想想當初動了念頭盤下這鋪子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兒,這麼短時間內達到現下這般模樣,已然是頗爲滿意了。

    不過她今天堅持來此的目的並非鋪子本身。

    朝前頭店裏多瞅了幾眼,玲瓏心滿意足地往後院裏去。進了她慣常待着的屋子,讓人上了茶具和好茶,這便讓人把今日要見的人喚進來。

    扈剛。

    扈剛他們剛進京不久。前日已經到了,昨兒卸貨,今日稍作休息。

    原本玲瓏早一兩日也可以來見他們。但她一來身子確實不舒服,二來她最近因爲各種緣由都守在國公府沒有出門,突兀地要來品茗閣反倒是引人注意。

    昨日剛剛看過大夫,加上今兒族學裏休息,她來一趟倒是不會引了旁人注意。

    到了暑天裏,京城都已經這般熱了,長江以南更是酷熱難當。

    扈剛進屋的時候,玲瓏只覺得眼前出現了個黑乎乎的大塊頭,不禁驚訝地嘆道:“你怎麼曬得那麼黑!”

    “今年在外頭跑的時間長,和人在店裏談生意的時間短。”扈剛簡單說着,拿了肩膀上掛着的布巾擦了把汗,張口就要說自己打算提起的事兒,卻被玲瓏擡手止住了。

    “這個稍晚再提。有件事兒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玲瓏說道:“講了你要說的事情後,這件我怕是就沒心情說了,所以提早講出來,也免得等會兒沒了機會。”

    扈剛肅容端坐,“您請。”

    玲瓏道:“你也知道,我將要成親。既是嫁人,身邊少不得要留幾個貼心的人。丫鬟自是不用多說,七叔叔另給我尋了幾個人,只不過有的尚還在宮中未曾放出來,有的還沒趕到京城。應當最近就能到了。另外我還需要幾個陪房。跟我去了國公府後,陪房的就可以留在我身邊做管事媽媽。”

    說起來,玲瓏定親的事情來得突然。扈剛他們三個也是被這個消息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們仨裏誰都沒有料到,自己現在的主子將要嫁給自己之前的主子了。三人私下裏都在發愁,這往後是怎麼個稱呼法。想來想去都沒轍,着實讓人頭疼。

    聽聞玲瓏提及親事,扈剛思量着小姐怕是還不夠清楚國公府的狀況,所以來找他商議,於是問:“小姐想要小的幫忙找陪房?”

    “倒也不用刻意找。”玲瓏緊盯着他的表情,慢吞吞說:“錦繡和冬菱年紀都不小了,我打算給她們找個好人家許配過去。她們自然而然地可以跟了我去國公府做管事媽媽。”

    扈剛神色不動,好半晌後,點點頭,“哦”了一聲。

    玲瓏暗歎不愧是七叔叔調.教出來的飛翎衛。掩飾神色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

    不過百密一疏。

    平時扈剛可是恭敬有禮得很。現在隨便一個“哦”就打發了身爲郡主的她。可見是心思煩亂下就忘了禮數。

    “我來找你是想問問,”玲瓏笑盈盈地看着扈剛,“冬菱我已經擇好了人家。錦繡還沒着落,你瞧着誰好?”

    扈剛黝黑的面龐沒有表情變化。只低着頭說:“小的不常在京城,不知道。小姐不如問問程掌櫃的。”

    “是麼?”玲瓏語帶疑惑地說:“那爲什麼程掌櫃的給我推薦你,讓我來問你的意思呢?原來你本是無意的啊。”

    雖然她這句話裏半個字的直話都沒有說,可扈剛什麼人?在飛翎衛裏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手。這些字句在他耳中僅僅走了一遍過場,他就咂摸出了點味道來。

    剛剛低下的頭瞬間擡起,他磕磕巴巴地問玲瓏:“小姐這、這是什麼、什麼意思?”

    玲瓏故作深沉,“你說呢?”

    跟着她久了,就也知道她的脾氣。瞧着是個乖乖聽話的小姑娘,其實最狡猾不過。能吭人能打趣人的時候絕對不放過。

    扈剛心裏突然間就透亮起來。猛然站起身,朝着玲瓏深深一揖。後又覺得這樣實在不夠體現自己的誠意和愉快的心情,索性噗通一聲跪下了,連磕了三個響頭。

    玲瓏壓根沒料到他會跪下來,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趕忙上前扶他。

    可扈剛的力氣遠遠比她大很多,她根本扶不住。扈剛堅持着磕滿了三個響頭方纔起身。然後咧開大嘴嘿嘿嘿地笑個不停。白色的牙齒被曬黑的面龐一映襯,特白。

    他飛翎衛出身,素來沉穩,哪裏有過這樣犯傻的一面?玲瓏被他這樣快樂的情緒感染,忍不住也抿着嘴笑。

    “可別高興得太早。”玲瓏道:“冬菱和錦繡感情那麼好,說不定要同天出嫁。魏風那邊還得經過長輩的同意,怕是沒法太快。”

    她說是“倆人說不定要同天出嫁”,事實上,兩個人早已商議妥當就要這麼辦。

    這事兒也是剛過沒多久。

    玲瓏最近一直窩在國公府裏,湊着沒在菖蒲苑的時候,就叫了錦繡和冬菱輪流跟着去族學。旁敲側擊地問過了兩個人的意見。

    對於玲瓏提到魏風和扈剛,兩個丫鬟的反應都是震驚且訝異。萬萬沒料到玲瓏會許給她們這樣的親事。

    一個是前飛翎衛,能力卓絕,最近東奔西跑攢下了極多的身家,甚至於在京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都買了個小宅院。雖然院子不大,僅僅六七間屋子,卻是十分難得的了。而且往後跟着郡主,錢途不可限量。

    另一個則是鏢局少東家。身家自然不必多說。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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