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遛2鬼 >34.第 8 章
    此爲防盜章  阿寶另一手連彈它的小腿兒:“再鬧就將腿兒掰下來, 將你埋在地裏。”

    不知是威脅起了作用,還是自知逃跑無望, 紙片人終於消停下來, 四肢蔫了吧唧地垂下,一動不動。

    阿寶託着紙片人:“你叫什麼名字”

    紙片人軟趴趴地倒下去,彷彿一張真正的白紙。

    “最喜歡你們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傻鬼了。”阿寶笑嘻嘻地摸出打火機,“嚓”的一聲點着, 火苗對着紙片人左搖右晃, 輕輕地哼起歌,“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焰燃燒了我”

    印玄突然走過來, 手指對着紙片人隔空一點。躺在掌心裏裝死的紙片突然捲起,越卷越緊,越卷越小几乎壓縮成細條。

    “住手, 休要傷我”

    紙片人終於忍不住大喊。

    印玄收力,紙片猛然一鬆, 摺疊的皺痕模擬出花瓣的層次感, 緩緩打開時, 彷彿曇花盛放。

    阿寶將它放在地上, 幫忙捋直它的小胳膊,還安慰道:“回去拿熨斗燙燙就好了,沒事沒事。”

    紙片人聞言大喊:“不, 恩公救命莫要叫我回去在下定然銜草結環, 以報大恩”

    阿寶饒有興致地問:“你打算怎麼報恩”

    紙片人說:“在下讀過幾年書”

    阿寶說:“我認識的人中, 你這個年紀的都讀過幾年書。”充分體現出了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必要性,加上幼兒園,都十幾年了。

    紙片人被噎了下:“在下還略懂算學”

    阿寶說:“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嗎現代有個東西叫計算器,有些考試都能帶,你可以瞭解下。”

    紙片人顯然連他的話都不太理解,呆若木雞地站着。

    阿寶說:“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紙片人說:“在下姓鄭”

    阿寶對印玄說:“祖師爺,看來他不是陳孟友,弄死吧,留着也沒用。”

    “等等”紙片人見識過印玄的手段,不疑有假,忙道,“是,在下是陳孟友,鄭是我的母姓。一時情急,竟記錯了。”

    阿寶說:“記錯的意思是,把娘記成了爹嗎看來,兩位老人家長得很有夫妻相啊。”

    陳孟友無言以對。

    阿寶說回正題:“按規矩,當鬼滿百年,便可投胎,你爲何還滯留地府”

    陳孟友悲愴道:“受奸人所害,有冤無處訴啊。”

    阿寶說:“說來聽聽。”

    陳孟友死後被拘到地府。原本按鬼差的說法,自己做個百年苦差,便能投胎,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被送至十八層地獄,受苦不說,連個限期都沒有。若非阿寶召喚,他還要待在地獄裏無止盡地受罪。

    阿寶驚奇道:“你在哪層地獄”

    陳孟友支吾不肯說。

    阿寶就說:“你生前乾的那些事,地府早就紀錄得一清二楚。我既然能招你的魂,也就能調地府的檔案,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你藏藏掖掖的,我聽着不痛快,還能讓你痛快了”

    陳孟友在地獄吃盡苦頭,也有抱住一根救命稻草逃出生天的願望,配合道:“起先是孽鏡地獄,後來又送去了刀山地獄。”

    孽鏡地獄是追溯生前罪孽,可見他活着的時候,有罪行沒有被揭發;刀山地獄坐實了他曾殺生。

    阿寶說:“邱玉如說的是實話。殺害郭宛江與周喜魚,你也有份。”

    陳孟友更確信他知道不少內情,老老實實地解釋道:“我只是將宴上的酒換作了桃花酒,沒做別的。殺人是邱玉如一人所爲。”

    桃花酒的出場率也忒高了些。

    阿寶不得不留個心眼:“桃花酒有何不同之處”

    陳孟友說:“我父親嗜酒,曾令府中僕人將郭莊的桃花釀製成酒。用之,飄飄欲仙,身心舒暢,味道極好。惟需注意,飲後半盞茶內,頭昏腦脹,渾身乏力。”

    與商璐璐的症狀頗似。

    阿寶說:“你換酒,邱玉如下手,你們倒是分工明確。但據我所知,你與郭宛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與周喜魚也有婚約,爲什麼要殺他們”

    陳孟友憤憤聲道:“什麼感情甚篤,你不知他,他從未將我當作朋友,只當作當作那種不入流的物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阿寶想起郭宛江

    信件裏流露的曖昧,恍然道:“所以,是郭宛江單方面暗戀你”

    “何曾有戀不過是”紙片人氣得說不出話,喘了半天才接下去,“將我當作個玩物罷了。他讀了些荒淫之物,便招我來玩。被莊主發現之後,我被打了十個板子,險些落殘,他沒事人似的,還說以後偷偷來我家玩。”

    藏了百年的憤怒終於找到了宣泄的通道,他完全收不住了,滔滔不絕地講述昔日恩怨:

    “我知邱玉如覬覦郭家富貴,故意透露此事,她果然藉此糾纏郭宛江,還要我與周喜魚成親。這可真是瞌睡送枕頭我以爲總算可以擺脫那畜生了,可老天無眼,偏生老莊主死了。郭宛江無人管制,又跑了出來。邱玉如無可奈何之下,竟將此事透露給了喜魚。喜魚單純良善,當下去找郭宛江理論。可恨那畜生,竟想霸佔她,還強逼我退婚。我若不允,便要舉家遷離。”

    “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如何當如何該如何”

    “恰逢郭宛江設宴,我聞悉邱玉如要在宴上殺喜魚,便假與她共謀,提出由我換酒。本打算趁機殺了郭宛江,回頭救喜魚。萬萬沒想到,我在宴上被郭宛江強灌了一杯酒,竟昏睡了過去醒後,喜魚與那畜生一道遭遇不測。我只好報官,權作是替她報仇了。”

    他時不時用“那畜生”來代稱郭宛江,可見是恨之入骨。

    阿寶問:“邱玉如之死,與你有關嗎”

    陳孟友說:“惡人有惡報,我不收老天也收。”

    阿寶又問:“後來,她投胎作了你的女兒,半夜來殺你”

    紙片人扁平的身體扭曲了下,體現出內心極大的不平靜:“這惡婆活該她作惡太多,剛殺了我,便被一道閃電,劈得魂飛魄散了。”

    郭莊故事解鎖。

    但新的問題出現了:

    一、誰讓陳孟友滯留地獄。

    這個業務能力,絕對不輸於讓地府關門兩者極可能是同一個人。行政級別起碼也得是尚羽甚至更往上

    阿寶突然很想知道大鏡仙最近在幹嘛。

    這種背地裏搞事情的行徑,與他一脈相承

    二、誰使邱玉如帶着記憶投胎,又被劈得魂飛魄散

    若是同一人所爲,這顛來倒去、九曲十八彎的反覆心情,是處於叛逆期、更年期還是經期

    三、郭宛江到底是鬼是妖那棵巨大的桃樹又是什麼來歷

    差點就能解開這個謎是時候讓四喜乾點活了,不然完全無法賠償他上次湊巧放走郭宛江的損失。

    阿寶在陳孟友的尖叫聲中,將他放回地府。然後趁着天色尚早日曆還沒翻頁,召喚四喜。

    四喜沒有出現,只用一張皺巴巴的紙錢傳訊:忙,稍後再說。

    阿寶嘆氣:“真想念四喜鞍前馬後、隨叫隨到的日子啊。哪怕是聽一句他的大人你沒事吧都好。”

    印玄默默地望了他一眼:“阿寶,你沒事吧。”

    與四喜截然不同的威嚴溫和語氣,讓阿寶渾身一激靈,迅速立正,身板挺得筆直:“完全沒事並時刻準備着,爲祖師爺赴湯蹈火”

    印玄:“”

    印玄說:“你若想叫我阿玄”也可以。

    但阿寶不等他說完,就截斷道:“這麼危險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朱美翠當即嚇得瑟瑟發抖,縮在角落裏動也不敢動。

    阿寶緩緩走到她跟前,手指在她額間一點。

    焚燒般的灼熱透過手指,傳到她體內。她痛苦地出聲,魂體忽隱忽現,竟是魂飛魄散之兆。

    商璐璐驚詫地看了連靜峯一眼。

    後者面色凝重,放在身側的手似要動作,卻被印玄攔住。他波瀾不驚地站在房間正中,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阿寶的手指彷彿要插進她的腦袋:“搜魂咒極霸道。一經施展,被搜魂的鬼體輕則失魂落魄,重則魂飛魄散。而你辛苦掩藏的祕密依舊藏不住。即便這樣,你還要負隅頑抗嗎”

    朱美翠縮成一團,雙目無神地看着前方,仿若癡傻,只是阿寶一動,她下意識地就會產生反應,顯然並非失去意識。

    可憐天下父母心。

    看她的樣子,阿寶心中已有了答案,如果兇手真的是郭宛江,她何至於懼怕至斯自己說的道理,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憑着一腔母愛,不肯親手丟下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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