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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隨着導演憤怒地喊cut的聲音, 鶴沉夜這才停下襬動布偶熊笨重的身體, 第五次贈送給路過的羣演氣球的行爲, 摘掉笨重的熊腦袋, 長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要保護她

    穆清聽到這樣的聲音。

    保護誰他不自覺地問出了聲。

    保護她保護她保護她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聲音卻就這樣撕心裂肺地、一聲比一聲淒厲地喊着,就這樣消失遠去了。與此同時,穆清獲得了另一個“穆清”的記憶。

    年齡27歲,職業是明星經紀人,從業五年,一直帶着的唯一的藝人叫鶴沉夜,曾經是一個名叫so 18的idol組合的成員之一。十八個女孩子都是十三四歲上下就出道, 靠着鮮嫩活潑的少女勁兒,沒用兩年就紅遍大江南北,一躍成爲一線idol團體。鶴沉夜因爲明顯高出衆人一截的顏值和優秀的歌舞能力一度是固定c位,顏值擔當,但是十八歲時卻突然退團單飛,一大波粉絲都轉黑狂罵白眼狼。

    穆清卻知道那是當時這個組合的總策劃人看上了她, 但是“穆清”拼盡全力保護了她, 最終兩個人都被丟進角落裏, 一年多年的時間過去, 現在根本沒人記得so 18裏曾經那個火的如日中天的女孩兒鶴沉夜到哪裏去了。

    鶴沉夜是孤兒院出身, “穆清”是孤兒院附近社區裏跟她玩得最好的小哥哥。十八歲之後鶴沉夜就不得不搬出來經濟獨立,當年火的時候賺的錢也基本全捐給孤兒院了, 現在就靠着“穆清”想辦法給她接一些羣演的活來維持生計。

    “穆清”的公司的經紀人工資是藝人分成制度, 幾乎沒有死工資, 如今人人皆知鶴沉夜得罪過人,也沒人願意湊到“穆清”旁邊,所以現在說是兩個人相依爲命也不爲過。

    穆清理完這些記憶,才知道按照命運,“穆清”本應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作爲某種交換,已經死去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穆清可以用他的身體活下去,但是條件是必須照顧好鶴沉夜。

    在他的記憶裏,鶴沉夜真的是個天真、幼稚得近乎無暇的姑娘,若不是經紀人的全力保護,估計早就被這個圈子喫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穆清微微挑眉,嘗試想了一下“扔下鶴沉夜不管”,念頭剛剛浮起,甚至只是一個玩笑般的試探,一種真實的痛苦就轟然襲來被大型卡車碾過身體、骨骼粉碎、皮肉綻裂、眼眶充血的整個過程彷彿完全地重演了一遍,接着他才意識清醒過來。

    操。穆清內心罵了一聲,不由得對這個限制規則心生了一陣反感。

    十九快二十歲的好好一個人,還沒辦法獨立自主生活下去的話,跟廢物有什麼兩樣

    他一邊想着,一邊在視野範圍內對照着記憶搜尋着鶴沉夜的身影。

    然後看到了那個因爲出了一頭汗,黑色短髮變得溼漉漉緊貼臉頰的女孩。

    濃黑明亮的眼睛,小小的白皙的臉,穿着比例不合的笨重的布偶裝,手裏捧着熊腦袋,背後還揹着一大串氫氣球,蹙着眉嘆了口氣好似受點熱跟面臨什麼人生困境似的。

    因爲騰不出手來捋額前的碎髮,她像小狗似的撲棱棱晃了晃腦袋,把短髮都晃開,然後好像注意到了穆清的視線正在看着自己,有點驚喜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璀璨明媚的笑容來

    我操,這人怎麼怎麼這麼這麼好看啊

    穆清恍惚了一下子,下意識摸摸褲兜卻沒摸到熟悉的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體上。他有點僵硬地回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出來不對,只是突然滿腦子飆髒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原來那個穆清勤勤懇懇給人家當小哥哥當了十八年,換他他也幹啊

    但他到底是厭惡被束縛的感覺,冷靜下來想了一想,覺得“穆清”對鶴沉夜的保護實在是殷勤太過了,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貼身跟隨,這換他可做不到。一個女人哪裏有事業重要長得再好看也就是那樣兒。

    穆清大概對比了一下世界背景,覺得在娛樂圈裏混倒也不是不行。雖說隔行如隔山,但是混到高手級別,大致都是一通百通的。他在別的行業曾經攀登上過頂峯,如今當然也可以。有了事業,再庇護一個小姑娘,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他想事情的時候習慣吸菸,不然實在不習慣,心裏癢癢的不得了,琢磨了一下,饒了幾步路,拍了一個人的肩膀,“嘿,哥們兒,借根菸成嗎”

    那人倒也很爽快,一邊遞煙給他一邊問,“犯癮兒啦沒事兒,咱們這片場不管的。有的地方導演看不慣,不叫抽。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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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穆清努努下巴,“喏,那個布偶熊的經紀人。”

    那人被他逗樂了,“布偶熊也有經紀人”

    穆清咧嘴一笑:“世事無常,布偶熊裏的姑娘也沒想到如今自己是做布偶熊的呀。”

    “嗬,有意思,你們家姑娘原來還挺厲害的”男人彈了彈菸灰,興致盎然。

    “可不是,那個so 18之前的不動c位,鶴沉夜,知道不”穆清嘆氣,“當年多風光,被封殺後就有多慘。”

    “哎,原來不是長殘了”男人來了興致,跟他聊了起來。

    聊到中途,穆清暗道中獎了。

    他原本只是憑着看人的本事和直覺選的人,沒想到這個叫張榮的副導演還似乎是這個世界某個名導演的徒弟,於是愈加用心,不動聲色地逢迎,聊得男人談興愈發濃重,兩人儼然是氣投意合,一見如故;再扯了一陣子,已經是稱兄道弟、相逢恨晚的知己了。

    說到酒局的話題的時候,張榮提起附近剛好有個局,立馬拍板決定不管藝人怎麼樣,就衝着穆清的面子,也要帶着鶴沉夜去酒局轉一圈兒,認識些製片人和導演什麼的。

    穆清一臉爽朗的感激:“真是多謝老哥了。”

    差不多到了收工時間,沉夜換了自己的衣服出來,白t搭着牛仔揹帶褲,短髮紮成小揪揪,鼓囊囊的雙肩揹包揹着,手裏拿着一瓶礦泉水,仰頭一邊喝着一邊用餘光搜尋穆清。

    穆清看到了,朝她揮了揮手:“這邊”

    她眼睛一亮,立刻啪嗒啪嗒跑過來,額頭上還帶着亮晶晶的汗,“哥你怎麼在這兒呢,我找你好久。”

    有點小埋怨。真的像個小奶狗一樣。

    穆清帶着熟稔的笑容:“不就在這兒等你呢。給你介紹一下,張榮,張導。”

    鶴沉夜這才注意到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乖乖地鞠躬叫“張導好”。

    張榮一瞧她,水靈靈的,簡直好看得不得了,怪不得一般羣演都不要她,非得塞進布偶熊裏才成,於是就笑了:“你也好啊。”

    穆清咳了一聲,“是這樣的,張導說附近有個飯局,咱們等會兒一塊去瞅一瞅,認識幾個人。”

    鶴沉夜立刻就有點緊張和驚訝,“可是我就穿這樣”

    穆清和張榮對視了一眼,都帶着男人的微笑,“就這樣就挺好的,還是學生嘛,沒必要穿禮服什麼的。”

    說是認識認識人,其實也就是進去打個招呼敬酒一圈也就完了,主要說話的都是穆清,鶴沉夜幾乎全程一言不發地坐着。

    出來之後,兩個人都一言不發。穆清早察覺到鶴沉夜興致有點不高,也心中暗惱她不會來事兒,所以故意不開導她開玩笑,穆老闆什麼時候低聲下氣地安慰過小姑娘

    鶴沉夜好一會兒才說:“哥,你以前都不叫我喝酒的”

    穆清摸煙沒摸到,煩躁地搓了搓手指,耐着性子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我不是又改變想法了嗎咱們兩個人,總不能靠着打雜工生活下去。你一個沒名氣沒作品的小演員,跟人家敬酒是主動上去表示的,還能喝白水嗎”

    “可是,可是他們只是想看我不喜歡喝酒還不得不喝的表情”小姑娘的聲音帶上了委屈,“是你告訴我用酒精表達尊敬只是惡習而已的哥,你好像真的有點奇怪”

    穆清立刻就啞火了,沉默了一會兒,正準備說點軟和的話,卻聽到鶴沉夜說,“我今天好像看到你臉色不大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

    她蹙着眉靠過來,踮起腳尖摸他的額頭,“不舒服的話,就不用總跟着我跑啦,哥,我會努力工作的我以後好好聽話,學一學喝酒,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穆清低頭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會兒,推開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側臉神情平靜:“別等公交了,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兒,沒法跟你一塊兒坐車回去你先自己回去吧。還有,以後就別喝酒了,今天哥頭疼,亂出昏招,你別在意,啊”

    沉夜茫然地看着他坐進車裏揚長而去,心裏跟梅菲斯特瘋狂吐槽:個人主義性格糟糕我的錢都在他身上公交卡也沒有帶這叫我怎麼回去啊靠

    關於他們之間是否存在一段柏拉圖式的戀愛關係,研究者之間存在着多種多樣的意見。一種受到廣泛支持的觀點是:他們的確是能夠彼此心靈相通的朋友,但是由於加斯帕爾對姜產生了愛情,所以姜不得不對他溫柔又殘酷地毫無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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