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話怎麼解釋?”
景闌分析道,“太祖皇帝自微末興起,治國以勤儉爲首要,手段極其嚴厲,少有皇商貪貢品之事。玄德皇帝的脾氣更是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而近些年來,朝廷官員大興奢靡之風,吏治大不如從前,而皇商借機飽私囊,也不是沒有可能。意遠,你可知那皇商的姓名?”
意遠點頭道,“他告訴我說,自己的名字是林羽山。”
“林羽山?我不記得皇商裏有林姓的啊!”
這時,寧薇輕咳一聲,對着景闌別有深意地道,“時過境遷,世事多變。而且,你的記憶也不一定那麼準確。此刻,最要緊的,是如何對待這個木雕。”她轉而對意遠道,“好孩子,我們都知道你的心意,只是這木雕實非尋常之物,它極有可能給咱們帶來麻煩。”
意遠原本是好心送雨珉生辰賀禮,卻沒想到搞出這麼一樁事來。只是,她總覺得只看林羽山的面相,覺得他是高風亮節之人,絕不會偷藏給皇室的貢品。而且,如果真如常叔說的那般嚴重,林羽山又怎會不知?他對自己那麼好,是絕對不會明知利害還把燙手山芋給自己的。
“依我看,還是讓意遠把這禮物還回去,只是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若真的是皇商私扣御貢之物,那可是重罪,鬧不好都會牽連出人命來。”
意遠被嚇的不行,便連連應下了。恰好林羽山不在京城,自己也不用太難爲情,明兒到他的府邸,把東西還回去便溜,想來也不會再出什麼岔子。
因爲鬧出了這麼一回事,害的大家都憂心忡忡,原本過生辰的歡樂氣氛也消散殆盡。縱使雨珉還算歡脫,但在意遠心,卻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坎。
翌日清晨,意遠早早起來梳洗,但還沒收拾好,聽到外面有人在咚咚敲門,那急切的程度簡直是要把門鑿出一個洞來。
“來了來了!別敲了!”
意遠剛把門栓解開,打開大門,便見一隊侍衛如虎狼一樣站在門口。意遠認得爲首那人,正是恪王的親衛首領——朱武。
“朱統領怎麼來了?快請屋裏喝茶…”
朱武不苟言笑,舉起手的令牌,“奉王爺令,立刻帶你進府!”
這會兒剛過寅時,街坊大概才除了宵禁令不久。恪王這樣着急的讓人來找自己,還是他的親衛首領,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意遠不禁吞了口吐沫,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什麼了,招惹了那座大佛,瞧這陣仗,自己怕又要受苦了。
僅用了一刻的功夫,親衛把那小子給逮了回來。弘霖瞧她站在高大的親衛之,如樹林裏夾着的一棵小草,甚是可憐兮兮。只是,這人果真不可貌相,瞧去可憐,心裏卻膽大無,總是做些令自己不爽的事!
“小的給王爺請安,王爺好早啊…”意遠心虛道,她不是沒看見那如墨石一樣黑的臉色。
弘霖只坐在高腳木椅喝茶,並不理會她半分。
“不知王爺有什麼事要交代小的,您儘管說,小的這去辦…”
“本王問你,你這幾天經常去的東城宅院到底是什麼地方?”
意遠在心裏哀嚎了百遍,恪王竟然派人跟蹤她,她算個什麼,居然值得恪王這般勞心思地跟蹤。
“是...是一個朋友的住所。”
“你倒是不否認啊!”弘霖將手的茶盞啪一聲摔在桌案,茶水都灑出來許多。
意遠嚇地跪在地磕頭道,“王爺息怒,小的不知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弘霖厲聲反問,看見跪在地瑟縮的身影,心又軟了幾分,“你可知那所宅院的主人的身份?嗯?”
“他說他是皇商...”
“皇商?”弘霖蹲下身去反問,“姓甚名誰?”
意遠被嚇得不成,便老老實實交待了,“林...林羽山…”
下一刻,便聽到弘霖極冷淡地說,“穆小順,你以爲本王是傻子嗎?皇商什麼時候有叫林羽山的了?!”
意遠驚慌地擡起頭,對了他探究的視線。他神色極爲正經,全無往日的**與捉弄,這讓意遠心愈發慌亂如麻。沒有叫林羽山的皇商,昨夜常叔也說並無林姓皇商,那麼…那位公子是...
而弘霖也看出了她的無措,便知她沒有說謊,遂道,“那所宅院的主人的身份,我查了半個多月都沒查清楚,絕非等閒之輩,你不過是個尋常百姓,還敢摻和到那裏邊去。丟了命,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怎麼會…他…他是…”
意遠聲音有些抽泣,弘霖看的也於心不忍,便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以後不準再去那所宅院了,老老實實在王府呆着。”
意遠忽然想起那個木雕還沒來得及還回去,便撥開了扶在自己身的那雙手,“不行!我還得再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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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恪王府出來,要經過兩個民坊纔到別院。望着精緻的屋檐樓宇,意遠忽然想起第一次被帶到這裏來時的情景。
距今不過一個多月,那時她遊蕩在街找活計,不斷被人拒絕,在快要絕望時,忽然有人叫住了她。她轉身一看,是位身材挺拔容貌英武的貴公子,他給了自己一份短工,也意味着過年的時候有銀子買喫的,不用捱餓。
可如今想來,這麼長時間,他竟然一直隱瞞着身份。
他,到底是誰?
意遠咚咚敲響了門,很快便有了迴應,守門的小廝將她帶到明堂,很快,宅院的管家也匆匆趕了過來。
“穆小哥找公子有事?可惜,公子近日不在京。”
“管家,我知道。”意遠淡淡道,把懷抱着的紙盒遞到了管家面前,“這是昨兒從這裏拿的,小的思來想去,平白無故拿公子的東西,受之有愧,所以今日送還。”
“穆小哥,這…”
意遠怕耽擱久了,撂在几案便往外走,只是在快踏出明堂時,才問了一句,“管家,公子真的是皇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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