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怪你,雨珉。”她抽泣着說話,抖動的身子愈發顯得單薄,“我也沒有怪恪王。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時,內心是多麼的煎熬。他爲了我,也前前後後做了那麼多事,最後還被斥責,他挺不容易的。”
雨珉悲嘆一聲,面對一個如此善良的人,她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只是…”她捂着胸口痛哭道,“只是我從來沒有對他產生那樣的想法,我是打心眼裏崇敬着他的,他怎麼會對我…”
雨珉抓住了她的手,鄭重道:“我年紀小,不懂情愛。可是我記得前不久爹爹說過他和娘相知相愛的事,爹孤苦無依地來到潮州,也沒想到會和娘走到一起。那時娘照顧他,像一束陽光照進了陰霾之。正是娘彌補了他心裏的那一處空缺,所以他才認定了娘。”
雨珉拍了拍意遠的後背,替她順了順氣,繼續道:“你也知道哥哥的身世,即使養父母毫無芥蒂地疼愛他,可他終究是從一開始不曾孝順生身父母膝下。這些年,他心裏一定很苦。大概是你的出現改變了他原來的生活,恰好帶去了一絲溫暖,才讓他這樣執着吧。”
意遠深思起這些話來,突然想到了皇帝。他曾經也對着自己傾訴心事,他也有着不同常人的境遇。
那自己的出現,是不是也改變了他的生活呢?
意遠擡起胳膊蹭了蹭臉的淚痕,“雨珉,你去把子蘭姑姑喊來,我有些問題想請教她。”
“好,我這去。”
意遠靠在軟枕,腦海不斷浮現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聽了雨珉捎來的那句話,她知道弘霖還沒有放棄。她實在不願讓他這樣執着,也許唯有一個辦法,能讓他徹底死心了。
子蘭和雨珉輕聲走了進來,意遠聽到聲音,又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子蘭姑姑,雨珉,這裏沒外人,你們倆都坐吧!”
子蘭關懷地問道:“小主好些了?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意遠淡淡笑了笑,“今晚發生的事沒什麼要緊的,只是因爲我還不夠堅強罷了。子蘭姑姑,現在最重要的是天一亮我該怎麼辦。”
子蘭臉也是憂心忡忡,“是啊,今夜太后宣召小主的事恐怕整個後宮都傳開了,再加皇后親自陪同前往,只怕天一亮咱們這兒不得安寧了。”
“聽說麗貴妃還在禁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吧。”
子蘭對着雨珉輕輕搖了搖頭,“麗貴妃雖然禁足,賢妃又不摻和這些事,可壓在小主頭的還有別人啊,密妃、欣昭容、寧貴嬪可都是麗貴妃的人。”
“子蘭姑姑,有一個人,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幫我。”
“誰?”
意遠想了想道:“惠陽長公主。”
“惠陽長公主?”子蘭心生詫異,追問道:“小主什麼時候和長公主搭關係了?長公主可是太皇和太后的心肝,皇也格外寵愛她。恐怕連麗貴妃都不敢在公主面前放肆,更別提密妃她們了。”
“不管她是不是一時興起,我都有辦法讓她明早過來。”雨珉眨了眨眼睛,拍着胸脯道。
意遠望着她,鄭重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已經開春,但天亮的時辰還是有些晚。春天萬物復甦,御花園裏的植被花草都等着澆水,所以御花園的宮人往往值最早。雨珉一大早跑到掖池旁邊喂錦鯉,很快被帶到了趙永清的地盤。
趙永清答應她立刻出宮去找恪王,再由恪王進暢春園請長公主進宮。
儘管間沒有耽誤一點兒功夫,但長公主還是不可能立刻趕來。
意遠早早梳洗妝扮好等在正廳,跟往常一樣,她通過翻閱書冊來識字。只不過,連一頁書都還沒讀完,殿外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緊接着,小海子跑到了殿外,“小主,欣昭容和寧貴嬪來了。”
意遠的心頓時被揪緊了,在菡萏的攙扶下,提着裙襬朝殿外走去。
果然,一羣人簇擁着兩位花枝招展的妃嬪已經踏進了長春宮的宮門。也只有通過數一數誰髮髻戴的金釵銀簪多,來辨別哪個是欣昭容,哪個是寧貴嬪。
“嬪妾給欣昭容、寧貴嬪請安,二位娘娘忽至長春宮,嬪妾甚是惶恐,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身着湘妃竹綠錦服的女子尖聲冷笑,“你可是皇后娘娘親自陪同到暢春園覲見的人,我們哪兒敢教誨你,不過是想來你這兒喝杯茶罷了。怎麼,你這兒不會連杯像樣的茶都拿不出來吧!”
意遠來不及回話,聽另一位女子嗤笑,“昭容姐姐忘了,這長春宮二十年沒住了,瞧瞧都破敗成這樣,窗櫺都爛成這樣。內務府司不肯修繕,又怎麼會給長春宮分配什麼好茶啊!依我說,咱們今兒纔是來錯了呢。”
意遠聽着她們倆一唱一和,垂首道:“娘娘恕罪,嬪妾卑微,長春宮確實沒有等的茶葉,但待貴客用的茶還是有的。請二位娘娘座,嬪妾這令奴婢準備茶水。”
欣昭容和寧貴嬪顯然沒想到她能這般低眉順眼,總以爲得了暢春園召見該有點兒脾氣,會在她們刻意羞辱下惱羞成怒。
她們倆交換了個眼色,朝右配殿走去。
意遠恭敬地把她們請到了座,很快,子蘭把茶水沏好了。
菡萏和夢周紛紛將茶盞遞了去,欣昭容已經接住了,菡萏便收回了雙手。哪知下一刻,欣昭容假裝沒接住,將茶盞直直扔了下去。頓時,茶盞被摔碎在地,茶水也灑了她一身。
意遠早知道她們會找茬,只是沒想到用這麼拙劣的招式。
而偏偏這種招式,讓她有口難辨。
“大膽奴婢!你竟故意把茶水倒在本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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