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晟愣了片刻,沒有回話。手機端 m..

    意遠略含怯意地望着他,“這個問題不方便回答嗎?”

    他旋即笑了,握着她的手心輕聲道,“我說過,對你不會再有任何祕密,所以沒什麼不方便回答的問題。其實,這是娘離世後,我第三次來祭拜她。”

    意遠有些驚訝,正要問時,卻聽他道,“第一次是登基後,第二次是有了玄逸。”

    “每逢大事,纔來祭拜母親?”

    弘晟像傻小子一樣笑了,的確是這樣。登帝位、君臨天下,長子出生、身爲人父,都是他這一生最重要的事。而這一次,他找到了一生相伴的人。

    “因爲娘做過許多錯事,所以父皇一直對她心有芥蒂,連帶着也不喜歡我。她離世的時候,我沒能陪在她身邊,葬入皇陵之後,也不敢來祭拜她,生怕父皇遷怒於我。”

    “…”

    “原本登基之後,我成爲主宰天下的皇帝,可以隨時來看她。然而不知爲何,卻再也不想來了。”

    意遠凝望着畫像的女子,明明是位端莊秀麗的佳人,怎麼會有狠毒的心腸呢?雖然她離世了,可弘晟卻依舊痛苦着。她十惡不赦,千夫所指,可對弘晟來說卻不同——她依舊是母親,給予他生命的那個人。

    生怕觸及他心的痛處,所以她一直默然不語。

    祭拜完孝和皇貴妃後,弘晟便帶她離開了。山林空氣清新,寂靜安然,兩個人便一路漫步下山。

    意遠跟在他身側,問道,“皇,我看見那皇陵也是有守衛的,今天咱們來祭拜母親,會不會…”

    弘晟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麼,直接道,“父皇自打退位起,已經什麼都不管了,你放心吧,沒人會去給他通報我的行蹤。”

    意遠長舒了一口氣,“那好,咱們待會兒下了山去哪兒?”

    弘晟捏了捏她的臉蛋,道,“長江邊兒。”

    意遠從來沒想到在長江邊兒遊玩是這樣的愜意。初夏季節,已有燥熱之意,但是站在江邊的孤舟吹會兒江風,便能涼爽下來。若撐起一架杆釣釣魚,煮壺茶品一品,則更添幾分樂趣。

    “魚鉤了…”弘晟輕聲在她耳邊道,猛然握着她的手收起魚竿,一條肥碩的大魚破江而出。弘晟雙手抓住活蹦亂跳的魚,解下鉤子,將它扔進了魚簍裏。

    意遠興奮地直跺腳,“第三條了!再來!”

    “不來了。”弘晟收起魚竿,“三條魚夠你喫的了。”

    言罷,他拎着魚簍走到了船尾,拿起細刀剖開魚腹,取出異物,一點點將魚鱗颳去,洗乾淨魚身,又回到船艙開始準備調料。

    意遠看直了眼,想了半天想出八個字來形容他——的廳堂,下的廚房。

    果然最能征服女孩兒的,不是男人在朝堂的縱橫捭闔,而是日常生活的處處溫情。

    意遠一邊生着火,一邊看着他有條不紊地烹飪。做飯的姿態都能這麼好看,也只有她的男人了。

    “蔥!”

    “啊?”意遠回過神來,連忙到旁邊去抓蔥。之後的小半個時辰,她一直爲他打着下手。

    煙火人間,如此絢爛。

    清蒸、紅燒、糖醋。

    餚核既盡,杯盤狼藉。

    意遠長長打了一個嗝兒,摸着肚子饜足地半躺在了木凳。她老淚縱橫,“夫君做的魚實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弘晟看着靠在船翼、撐的走不動的小丫頭,好笑地說,“小試牛刀,我之前沒做過魚,今兒是照着前幾天看的菜譜做的,想不到還挺成功的。”

    意遠對着他豎起了大拇指,能當皇帝的人是不一般。等哪天不當皇帝了,還能找個差事養活自己。

    弘晟拽着她在江邊溜達了一大圈,才讓她稍微消了消食。但意遠偏偏是吃了飯會犯困的那類人,所以剛回到船,她鑽進船艙呼呼大睡起來。

    看着四仰八叉躺在榻打着小呼嚕的人,弘晟忍不住笑了,“真是頭豬。”

    說完,他又補充道,“一定把你養肥養胖。”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日暮時分。

    意遠混混沌沌醒來,隱約看到躺在身側的男人,嘻嘻笑道,“漁夫睡着了。”

    他的大手還禁錮在她腰間,她絲毫動彈不得,於是,她靜靜等着,一直到他醒過來。

    “現在什麼時辰了?”他問。

    意遠朝艙外瞄了一眼,天已經黑了。

    弘晟慢慢坐起了身,揉了揉太陽穴道,“一天竟然這麼過去了。”

    聽他說完這句話,意遠也有些失落,單獨相處的時光雖然美好,卻格外短暫。等回了宮,他便又是那個不苟言笑的皇帝,而她又成了靜嬪。

    弘晟將她抱在懷裏,讓她的臉緊緊依偎着他的胸膛,“有時候真想這樣閒雲野鶴地生活,不問世事,攜心愛之人歸隱。”

    “皇是萬民之主,肩擔負着責任,怎麼可能不問世事呢?”她擡起頭望着他,“是不是——朝政不順?”

    他眼瀰漫着憂愁的情緒,“豈止是朝堂的事情令我煩心?”

    意遠耷拉下眼皮,後宮的事情一樣不讓他省心。

    “你也許不懂,朝堂後宮本爲一體,只要一處生亂,必然會牽動另一處。黨爭並不是最可怕的,只要朕沒有識人不明,不會有大亂子。”

    “那皇還擔心什麼呢?”

    皇帝眼底盡是陰霾,“大周立國已有四十餘年,朕恐盛世之極已過,禍亂的種子已經埋伏在表象之下了。”

    意遠很是驚訝,“怎麼會呢?”

    “從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朕才真正認識到這盛世華圖的虛僞。只要這世間尚有無以溫飽的百姓,便會有怨氣積聚。你那時過的那樣艱難,朕這個皇帝究竟在做什麼!”

    意遠離開他的懷抱,嚴肅而篤定地道,“我不懂朝政,可我懂你。我知道你的品性,你勤政愛民,一定會是個好皇帝的。”

    面前的人語氣堅決,無形之給了他一股力量。

    “意遠?”

    “嗯?”

    “朕要你親眼見證,朕是如何化解盛世危機成爲一代明君的。”

    意遠撲進他的懷,像只撒嬌的貓兒一般,“好!”

    皇帝深吸一口氣,“明天朕要有所表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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