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遠有些訝異,“原來密妃和蕭蘭韻還有堂姐妹的關係。”
“原本陳將軍是駐防北境的統帥,他一去世,韃靼人趁勢而入,接連有三四年,北境都不太平。後來皇執政後,曾有一次大規模騷擾,也正是那一次讓蕭勇嶄露頭角。”
意遠嘟囔說:“原本陳家是煊赫門庭,蕭家是小門小戶。現在反而是蕭家權傾朝野,陳家門楣沒落,倒也真是天意弄人。”
子蘭壓低聲音道:“密妃陳氏自幼與母親、弟弟寄住在蕭家,很多時候都是由不得自己。玄德十四年她與蕭氏一同嫁爲太子側妃,究竟有沒有被裹挾也未可知。”
“……”
“這些年,密妃過的也不甚如意,她本是貴妃固寵的棋子,貴妃何曾正眼瞧過她?”
將門之女本與平常人家的女兒不同,生來便有一種豪爽的骨氣。累於家鉅變,寄居於他人檐下便足夠陳蘊嚐遍人間滋味的了。若是進宮爲妃也是被人脅迫,那麼她想在此時反水也說的通了。
“這些年密妃可曾主動爭過寵?”
子蘭搖了搖頭,腦海浮現出陳蘊那副恬淡自然的模樣,“爭寵倒是不曾有,不過貴妃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意遠沉聲問:“密妃的生母和弟弟至今仍住在蕭府?”
“正是。不過今年密妃的弟弟陳珏參加春闈,皇總會看在陳將軍的面子,給他個一官半職。屆時,他們大概會搬出蕭府。”
意遠脣邊勾起一抹笑,“這對了,正因她弟弟參加了春闈,有希望舉,她纔敢生出異樣的心思。看來,她昨夜所言不虛,至少我可以試着跟她來往。”
“奴婢以爲,娘娘還是要小心謹慎,確定密妃是真切想逃脫貴妃控制之後,再有所舉動。”
意遠輕聲應下,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
然而,還不等她有下一步的舉動,密妃那邊又傳來了一張紙條,面詳細寫了蕭氏將意遠涉身的那樁殺人案抖到了御史面前。
貴妃蕭蘭韻已經忍不住開始動手了。
弘晟蹙眉看着手的紙條,“明日御史羣諫,呵,還真是猝不及防。”
意遠縮在他的懷,“怎麼辦?”
弘晟低頭捏她的臉,像捏包子一樣,他不屑地輕哼,“跟朕玩這種把戲,也忒幼稚了些。”
|
翌日,太和殿視朝。
弘晟身着冕服端坐於太和殿御座裏,眼前的十二旒珠雖然擋住了視線,但仍能看到御階下的衆人蠢蠢欲動。
“有本啓事,無本退朝!”
內侍總管尖利的話音剛落,便聽到羣臣有人喊,“臣有本奏!”
弘晟望去,身着仙鶴紋三品官袍的御史大夫秦孟陽站了出來,他不禁一陣頭疼。這位秦老頭從太祖皇帝弘治朝罵到了襄康朝,大周的四位皇帝都聽過他的諫言,真可謂是敬業無了。
秦孟陽頭髮鬍子皆已花白,卻神采奕奕,精神頭不輸年輕人。他拱袖道:“老臣昨日聽刑部主事張大人說起一樁案子,乃是近來有苦主告至官府的舊案。遇害者是十一年前於梁國公府當差的僕役,而殺人者則是梁國公府長女,當今的靜妃娘娘。至於爲何在多年後重提舊案,則是因爲苦主聽說殺人者非但沒能受到懲罰,反而當了皇妃。老臣亦想知道,皇的後宮爲何會選入如此失德的女子。”
矛頭直指梁國公府,梁國公梁謖臉色驚變,連忙從百官隊列走出,遏禮說:“冤枉啊!靜妃娘娘身家清白,絕無有殺人的經歷,不知秦大人何出此言?”
秦孟陽說話擲地有聲,“遇害者的苦主現在仍在京,宣他們殿,皇必能知原委。”
弘晟默然看着御階下的情形,秦孟陽素來忠君耿直,自己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只聽到靜妃曾經殺過人,便迫不及待地跑來進諫,他分明是被利用作出頭鳥了。
“既然秦老提出了這個案子,又涉及朕的後宮,朕若不查便等於沒有交代,恐失威望於天下。便依秦老之言,宣苦主和當年一切涉及其的人員殿。周東,即刻去翊坤宮宣靜妃,她懷着孩子身子重,派人用輿駕將她擡來。”
周東領命前去,不多時,意遠便出現在了太和殿。
意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此生還能踏入這威嚴赫赫的太和殿,而且是以殺人兇手的身份出現在此。
她欠身行禮道:“臣妾恭請聖安。”
弘晟從御座站起來,雙手扶她起身,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意遠瞄了一眼站在御階下的梁謖,微微俯身致禮,“父親。”
梁謖誠惶誠恐地俯身,“臣參見靜妃娘娘。”
意遠轉過身去面對弘晟,輕聲道:“臣妾聽周公公說,今天有御史大人提起一樁舊案,還是關於臣妾的。苦主指認臣妾殺人,是嗎?”
弘晟還未回話,便聽秦孟陽道:“正是如此,不知靜妃娘娘欲作何解釋?”
“那個名叫張四的僕役,的確是我殺的。”
御階下一片譁然,有人質疑地搖頭,有人和身側的大臣高聲議論,有的人則波瀾不驚,彷彿已經預料到這個回答。
“但我並不是故意要殺了他!”意遠望着御階下譁然的大臣們,高聲道:“是他想要溺死我在先,我爲了活命才搬起花盆砸向他。我只是爲了逃脫,根本沒想過刻意傷害他的性命。”
她話音一落,便聽質疑聲響起,“靜妃娘娘貴爲國公府小姐,怎會被一個僕役蓄意殺害?這其似乎說不過去啊!”
意遠早知道這其是一環套着一環的,根本是要引她說出那些不堪的過往。
“這件事,微臣可以解釋!”
/46/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