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裏依舊有些不踏實。
“母后!”一個軟軟的小身軀扎進了她懷裏,意遠揪住小孩的脖領,將他提了起來。
“你不是來跟弟弟們玩的嗎?怎麼跑到我跟前來搗亂,閃到一邊兒去,要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嗚哇,母后好凶!”
意遠捂住他的嘴巴,吹鬍子瞪眼道:“宇玄昱,誰是你的母后?!”
玄昱眯眼跟個小大人似的,爬貴妃椅,盤腿坐在她身邊,“你不用掩飾了,我都知道了,父皇準備冊立你爲皇后,到時候你是我的母后了!”
意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人小鬼大,“要守規矩,你父皇還沒下聖旨,我只是靜妃,不得胡言亂語。讓別人聽去了,吃不了兜着走!”
玄昱擺擺手,“哎呀我懂,後宮裏面女人多,所以是非也多。”
意遠真想把他轟出去,這小屁孩說話的腔調也太成熟了些,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她教的。
玄昱見她鎖眉不語,便悄悄往她身邊挪了挪,像只毛毛蟲一樣鑽進她懷裏,“母后,你給我講故事嘛。”
意遠將他拎起來放到一邊,“我現在煩着呢,沒空給你講故事。你在我這兒也耗了大半天了,趕緊回去完成課業吧,小心晚完不成,明兒又被師傅罰。”
“這麼快下逐客令?”玄昱耷拉下腦袋,裝出一副失落的樣子,然而他的演技太失敗了,任誰都能看出那股賊眉鼠眼的勁兒來。
意遠沒回答他的問題,施施然閉了眼,“跟往常一樣,我給你們兄弟準備了些點心,你一塊兒帶回去吧,不許獨吞!”
玄昱哈腰稱是,舉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不理自己,自覺無趣,遂跟着內侍回去了。
趕走淘氣包,意遠方對雨蝶道:“記得把點心也送去景仁宮,問問疏月,玄暉近來好麼。”
“是,奴婢現在去。”
意遠整個人懨懨提不起精神,到側殿和兒子玩耍片刻,回自己的寢殿倒頭睡了,一直到被子蘭吵醒。
她天性嗜睡,一年多來,子蘭也習慣了她的習慣,在她沉穩好眠的時候,絕不會把她弄醒。所以意遠醒來那一刻便知道,肯定是有事發生了。
“四皇子不好了……”
聽到這句話,意遠感覺自己猶在夢,“什麼叫不好了…把話說清楚啊!”
“四皇子吃了咱們宮裏的點心,然後開始腹痛不止,現在力氣漸弱,怕是快不行了。”
意遠感到自己耳邊彷彿炸開了一道驚雷,她知道那是栽贓陷害,可爲什麼卻是利用玄昱來栽贓陷害她!
她飛速趕到了乾清宮弘晟的寢殿,幾個時辰前還活蹦亂跳的玄昱此刻面目抽搐地躺在榻,他抱着肚子翻來覆去,嘴一直喊着“疼”。
“玄昱!”意遠掙扎到他榻邊,抓着他的小手問道,“玄昱你怎麼樣?這究竟是怎麼了?”
玄昱斷斷續續地道:“我…我獨吞了…點心…”
意遠看到玄昱痛苦地躺在那裏,顧不得回答弘晟的問題,抓住看診的太醫問:“太醫,玄昱這是怎麼了?”
太醫沒有說話,弘晟無力地道:“玄昱了毒。喫你送的點心前還好好的,吃了之後便這樣了。意遠,到底是怎麼回事?”
意遠慌張失措地搖頭,“皇你要相信我,不可能是我下毒。所有的事情我們待會兒再說好嗎,現在先救玄昱…”
“娘娘,四皇子的是一種急性蠱毒…要找到施蠱之人才有可能解毒,微臣…微臣…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蠱毒?”意遠心尖顫了一顫,“皇,這更不可能是我…”
“朕知道。”弘晟堅毅地望着她,他從不會懷疑她。
“皇!太后娘娘到了。”
衆人朝外看去,太后匆匆而來,揮手道:“都別多禮了,快說診脈的情況如何?”
太醫忙道:“體症極其紊亂,不符合尋常醫理。且疼痛圍繞四皇子腹部,臣等皆認爲是蠱毒所致。”
“蠱毒…”太后略微頓了下,從藥箱最裏層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面的花紋不似原風格,有種異域風情,“這是黛黎留給我的,可以暫時壓制所有蠱毒,先給孩子服下。”
宮女接過去,將藥丸喂進了玄昱嘴裏,太醫們又施止痛針,玄昱方纔覺得好受了些,漸漸平靜了下來。
“意遠,你先回去吧,現在你不能守在這裏,有任何情況朕都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是啊,玄昱畢竟是在吃了她的點心後出現腹痛的症狀的。在真相大白之前,她還揹負着嫌疑人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應當守在這裏的。
她素來識大體,深深望了已經昏睡過去的玄昱一眼,便退了出去。
黛黎的救命藥十分管用,暫時壓制住了蠱毒的發作。然而,太后診脈後還是搖頭,“我解不了這種蠱毒,黛黎精通蠱毒,需要請她來解毒。”
“黛黎遠在麗江,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玄昱能堅持到她來嗎?”
太后雖然了年紀,但是處理起事情來卻十分果斷,“立刻派人日夜兼程前往麗江,尚有一絲希望。若不請她來,恐怕已經陷入絕境。”
她的話堅定了弘晟的心志,他攥緊拳頭道:“好!朕立刻修書!”
八百里急報已經離京而去,安靜下來,弘晟仔細想了前後發生的事,驟然間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們不敢真的害了玄昱。
借害玄昱來陷害意遠只是他們用來阻止冊後的,如果玄昱真的因蠱毒發作而亡,重點便遷移到了查探真正害四皇子的兇手,畢竟栽贓陷害的並不嚴密,種種證據都能推翻靜妃在點心裏下毒的可能。所以,他們不能讓玄昱死,這樣人們的重點永遠留在了靜妃給四皇子下毒面,而不會去思考靜妃是否爲真的兇手。
“來人!即刻傳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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