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燈光把天空一分爲二。在光線外沿劃出一口巨大無的黑鍋。在它的下面，是由幾十支光束組成了明珠一樣的穹隆。一隻只微小的鐵甲蟲，在穹隆裏緩慢移動着黑色外殼，抗爭着天的蒼穹，地的博大，山的偉岸。
陳鋒呼哧帶喘地爬陡坡。
坦克連連長方震快步迎來，使勁在他肩擂了一拳：“陳鋒，好樣的。”
陳鋒呲牙一笑，“連長，我再開下一輛！”
“不，”方震阻止住，繼爾轉向通信員，“去，把駕駛員都叫來。”通信員剛一走開，方震又對陳鋒說，“一會，你把要領向他們講一講，如何操縱着坦克下滑這個陡坡。光你一個人會開不行，要讓所有駕駛員都學會這個高難動作。”
“是”陳鋒向方震打了個敬禮，嘿嘿一笑，“還是連長想的遠。”
“行了，別奉承了，”方震說，“抓緊時間總結一下，別一會人多了，吭哧憋肚的，啥也說不出來。”
陳鋒又是嘿嘿一笑。
陳鋒有九年坦克兵軍齡，是個出類拔萃的老兵。在去年軍區組織坦克兵綜合大武，他一個人拿了駕駛、射擊、越障礙三個冠軍。一人拿一項還不可以，三項竟然都讓他給包了。這個殊榮在坦克部隊，可以說是組建以來從沒有過的。有一次團裏開大會。團長即興發言時提到了陳鋒。一高興點名讓陳鋒臺去說說。陳鋒事先一點準備沒有，不得已走主席臺。望着臺下一千多官兵盯着他的眼睛，他腿哆嗦成了一個蛋。在主席臺站了十分鐘，卻只說了三句話，還憋的滿臉通紅。來第一句話還行，沒打喯，是簡單了點，“首長、同志們大家好。”第二句想了半天才說，“這次，我到軍區武……這次，我到軍區武，”楞是說不下去。第三句來了個總結髮言，“我以後要好好訓練，刻苦訓練，努力訓練，向首長和同志們學習——完了。”
回到連隊，方震這個氣呀，敲着他腦袋罵：“你還是我一連的兵啊！平時見你不笨，怎麼了臺那個熊樣！還虧指導員天天給你們政治課。”
“連長，讓我背語錄行，發言不行。不信，我給你背一段毛主席語錄。”陳鋒流利地說了一大串。
“得得得，天天聽你們背，耳朵早出糨子了。”方震話沒說完，陳鋒馬接過話說，“連長，你犯錯誤了。”
“什麼？我犯什麼錯誤了？”方震瞬間瞪直了眼睛，他意識到在革命紅旗掛兩邊年代，說出這樣的話，要是有人綱線，他這個連長當不成不說，弄不好還得去老改。於是狡黠地盯着陳鋒，“唉！我告訴你啊！我是在給你分配工作，你，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對不要出去瞎說。”
“是。，”陳鋒直挺挺地說，“不過，連長，你也不能說我嘴笨了。”
“爲什麼？”方震疑惑地看着他。
“過兩天，我對像來，”陳鋒眼巴巴地看着方震，“你千萬別讓咱連的戰士，把這事說出去。”
“你小子不笨，只想讓你對像知道你過五關斬六將，這個麥城不讓說了。”方震笑着說，“成，沒問題。不過，你小子在媳婦跟前，也別跟會是的噢！咱連，能說會道的可有的是。讓人搶跑了，我可管不着。戀愛自由。”
陳鋒紅着臉，氣鼓鼓地說：“我看誰敢。”
“快快都過來。”方震急忙召集着站好隊，然後對陳鋒說：“陳鋒，你給大家講一講。”
陳鋒跳一輛坦克，面對着坡下，劃劃地向駕駛員們講解着操作要領。他一講完，方震接着問：“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駕駛員們衆口一聲。
“一班，開始下坡。”
陳鋒和方震分別站在坡坎的兩側，下跑着，不停地打着手勢。不到一個小時，二十幾輛坦克順利下坡。
坦克是下去了，可五連要是從山撤下來真有點難。
夜色包裹着茅草，構成了天然屏障。退下去的敵人特工藉着茅草掩護，不棄不離地與五連糾纏。一會發動攻擊，一會打幾個冷槍。通過不斷騷擾，讓五連處於攻不能攻，撤不能撤的被動地步。曲愛國幾次下決心要帶着戰士們下去收拾這股敵人，但又怕天黑、草密造成戰士傷亡。所以他一直忍着，不讓戰士們出擊。
好在這股敵人沒有發現山那邊的坦克，只認爲是國的少部分兵力在搶奪這個要點。否則的話，他們與敵人層連繫，會暴露國坦克部隊和搭載步兵的這次穿插任務。
五連通信員湊到連長曲愛國身前，“連長，坦克過去了，讓我們趕快跟。”
曲愛國望望山後敵人，想了想，對通信員說：“把一排長叫來。”
一排長隱蔽着身體靠近曲愛國，“連長，啥事？”
“你帶一個班留下掩護，其他人立即撤下去。10分鐘後，你們也撤下去，想辦法追部隊。”
“是，”一排長答應一聲，跑開去佈置任務。
曲愛國回頭找身邊的吳江龍，卻不見了人影：“這小子，又跑哪去了。擡頭四下裏看看沒有人。喊了兩聲，不見有迴音。他現在也顧不了許多了，只好帶着五連戰士向山下坦克方向撤。”
一排長帶着一個班分佈在一條線，死死盯着山下敵人。
吳江龍從一側爬了過來。
一排長見有人過來，警惕地問，“誰？”
“我。”
一排長聽出是吳江龍說，“連長撤了，你趕緊跟去。”
“連長讓我留下，跟你們一塊走。”
一排長知道吳江龍說的不是真話。回頭看看山下，連長他們已經不見了蹤影，無奈地說，“那你跟我在一起。”
隱藏在草叢裏的敵特工感覺山的人少了，估計着山發生了什麼情況。於是，他們趁機又組織了一次衝鋒。
敵人先向山頂扔了幾顆手雷，接着又喊了幾聲，看看沒人搭理，這才一邊向射擊，一邊向衝。
一排長見敵人越來越近，喊了聲打：“山戰士們一陣猛射，把敵人壓了下去。”
一排長看看手錶，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下命令：“撤。”
吳江龍急忙阻止，“排長，這樣不行，不等我們下到半山腰，當了敵人活靶子。”
“你說怎麼辦？”一排長看着他問。
“你們撤，我掩護。”
“不行，你一個人，怎麼對付的了十多個敵人。”
“放心吧！只要你們走了，我一個人目標小，我有辦法追你們。”吳江龍竟然是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