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給我拿根繩子來。 .”陳鋒把吳江龍往坦克一丟，朝着掀開蓋的炮塔喊。
一個坦克兵鑽出坦克，將一根揹包帶遞給陳鋒，好地問：“班長，用它幹嘛！”
“這小子睡着了，綁掉不下來。”陳鋒橫着繩子在吳江龍身劃，“嗯，長短還差不多。”
“裏邊有地方，讓他進去吧！”
“不行，一會還要打仗。他在裏邊怎麼戰鬥？”陳鋒把繩子往吳江龍身一按，說，“讓他在邊。一會碰到敵人，也好給咱們望風。”
“你是成心想害死我，讓我當活靶子吧！”吳江龍噌地一下坐了起來。
“哎，你怎麼醒了，”陳鋒狡黠地說，“接着睡啊！”
“還睡？再睡，我成了擋箭牌了。”吳江龍假裝沒睡醒的樣子，“別說，這覺還真香。”
“裝、裝，下狠心地剝削革命同志，南霸天狠，周扒皮刁，哪裏像個革命同志嘛！”
“我偷這一會懶，你竟然給我扣了這麼個大帽子。”吳江龍從坦克跳下來，“我槍呢？”
坦克兵把輕機槍遞給他。
吳江龍接過輕機槍，“咱天生是勞苦大衆，沒有坐轎子的福。還是幹咱自己活吧！”把槍往肩一扛，朝着槍聲方向走。
“你小子，白坐轎子不給錢，還竟說風涼話，給我站住。”陳鋒在後邊咋呼。
主峯戰鬥仍在進行。槍聲、炮聲，夾雜着人的喊叫聲，猶如一波波潮水，從山北涌到了山南。
曲愛國帶領戰士們一路緊跑，離開城區，很快接近了第一道山坡。
山坡荊棘叢生，雜草遍地，每前進一步，都要在手留下幾道鮮紅的口子。
吳江龍一手護着機槍，一手撥弄高過身體的荒草，衝到了最前邊。
“小同志，不要太靠前。”曲愛國看見吳江龍超過了他，便提醒道。
“不靠前，怎麼打敵人。”吳江龍一邊說，一邊左突右扭地向前衝。
“你等等，我問你個事。”曲愛國爲了讓吳江龍慢下來，找了個話頭。
吳江龍停下，回頭看着曲愛國，“連長，啥事？”
“你是哪個單位的，我一直還沒顧問你。”曲愛國呼呼喘着粗氣走了過來。
“某團四連。”
“嗯，英雄團。你們連長我認識。”曲愛國又超過了吳江龍，“你怎麼掉隊了？”
“我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後不見了我們連，”說着話，吳江龍臉色凝重起來，“我正在找他們。”
“我看算了。打完這仗，我給你找個班，你留在我們連吧！”
“不行。”吳江龍跟在曲愛國後邊說。
“那有啥不行，在我們連跟你們連都一樣。”曲愛國真心想把吳江龍留在自己連。
“不行，找不到他們，他們會以爲我死了。萬一再給我立個墳頭，多沒勁。要是我媽知道我犧牲了，還不急死——兩條人命啊！”吳江龍一番話下來，竟然把曲愛國說笑了。
“你這小同志，還一套套地！”曲愛國笑着說，“行，在哪都一樣打仗，由你。”
“噠噠噠”山敵人發現了來的國軍人，開始朝着草叢射擊。
“隱蔽。”曲愛國下命令。
吳江龍向山坡看了一眼，對曲愛國建議道，“連長，這樣不行，一會敵人調過炮來，咱們可慘了。”
“嗯，”曲愛國沒有說話，也在考慮如何擺脫這股敵人，繼續向主峯進攻。
“連長，我看咱們還是用老辦法，一邊手榴彈開路，一邊往衝。
“可以。”曲愛國轉過頭向通信員發命令，“吹衝鋒號。
衝鋒號響了。戰士們成散兵隊形貓着腰向山頭衝。
突然，在隊列後面響了一槍。隨後，走在吳江龍身邊的一個戰士應聲倒地。
這時，一個小戰士哆哆嗦嗦地站住了，手裏的半自動步槍還在冒着青煙。一看知道是他槍下走火傷着了前邊的人。吳江龍想想都覺得後怕。要是這名戰士手裏端的是衝鋒槍，“噠噠噠”響起來，哪能控制的住。一梭子子彈過來，他和連長都的報銷。沒死在敵人手裏，讓自己人走火給打死了，說起來到哪都不好聽。即使是給個烈士身份，那也是窩囊。
“吳江龍，去幫他一下。”曲愛國生氣地對吳江龍說。
吳江龍衝到那小戰士跟前，擡起腿，“咚”地是一腳，“你他媽地打誰呢！”在戰場，哪有功夫去做思想工作。急了時，這個方法最有效。
小戰士被踹倒在地，吳江龍一探手又把他拎起來，接着給了一耳光，“還怕嗎？”
小戰士懵懂地搖了搖頭，一句話說不出來。
吳江龍把半自動步槍檢起來，遞給他， “只要你不怕死，子彈繞着你走，明白嗎？”
小戰士又點點頭。
吳江龍看着這名小戰士終於又鎮靜下來，然後說，“跟着我往衝，啥事沒有，你會很安全。”說完之後，拎着衝鋒槍往衝。那個小戰士還真聽話，緊跟在他後面。吳江龍到哪，他跟到哪。
山下的坦克炮也開始朝着山頂的敵人不斷炮擊。
“轟、轟”坦克炮彈在山頭爆炸。
山頭的敵人拼命了。他們頂着炮火，用輕重機槍一陣陣地向衝來的戰士們猛射，在山坡交織起一片火。
所有向衝鋒的戰士們全都撲倒在地，幾乎無法擡頭。
“媽的，老子還不信邪了。”吳江龍抻出一枚手榴彈向投去。
“轟，”手榴彈炸出一片硝煙。吳江龍藉此機會向前猛跑兩步，地一滾，身體掩在草叢。
那名小戰士也學着吳江龍的樣子，扔出一顆手榴彈後，藉着炸起的硝煙向前衝去。沒成想，敵人有了前次教訓後，竟然盯住了這裏。這個戰士一起身，被敵人射過來的子彈擊。小戰士“噗”地摔到在地，“譁”鮮血順着他側臥的胸口噴涌出來。很快，小戰士胸前的泥土便被鮮血染紅了。躺在地的小戰士，睜着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像是在問吳江龍，“你不是說只要勇敢，子彈繞着走嘛？可它怎麼打我了呢！”
吳江龍眼睜睜地看着小戰士犧牲了，這個恨呀！“我讓你跟着我，你也得學乖點啊！誰讓你直來直去的。笨！笨！真是笨。”不管怎麼說，畢竟小戰士犧牲了，吳江龍覺得責任全都在自己。隨後便把一腔憤怒送給了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