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十年代那場戰爭 >第254章 我不是特工
    二百六十、我不是特工

    光束閃過之後,汽車馬達聲越來越清晰。 (.. )

    “連長,可能是敵人汽車,”吳江龍問,“我們怎麼辦?”

    “等敵人近了,看看再說。”史柱國回頭望着後面汽車閃過來的光束。

    距離太遠,還不能確定有幾輛汽車,也不知道汽車拉的是人還是物,因此,還是看看時機再說。

    汽車越來越近,鋥亮的光線打在六個人後背,在地面拉出幾道長長暗影。

    六個人誰都沒有回頭,稍稍拉開距離,兩人一組地緩慢前行。

    汽車越來越近。

    史柱國迴轉身,向後面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斷定開過來的一共有三輛汽車。因爲當這三組光束打過來後,後面再也沒有亮的光圈。

    隨着汽車臨近,六個人心裏是嘭嘭直跳。不用看,能猜出這些車輛非是越軍不可。對於史柱國、李森、吳江龍好說,他們三人畢竟跟越南人在戰場交過手,打過無數次仗。而董燕和張忠、李維兵卻有些心慌。張忠、李維兵還沒跟越軍正面對峙過,心慌自然還可以理解。最緊張的當屬董燕。董燕一看到這些越軍,便想起了他被俘的那些日子。想一想越南人的野蠻無恥,她便恨的牙根都癢癢。可那時是在國內。現在,又處於與越南軍人近在咫尺時,她剩下的只有心慌和驚恐。

    吳江龍緊靠在董燕身邊,董燕的呼呼喘氣聲,讓吳江龍意識到了董燕此刻的不妙心情。

    吳江龍不敢說話,只是伸過手,握住董燕的手,用力攥住。那意思是告訴她,別怕,有我呢!

    吳江龍這一握,總算讓董燕不安分的心臟平靜下來。她什麼人都可以不信,但對吳江龍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相信。當初那個年月,在極端困苦的情況下,是吳江龍救了他的命,也是吳江龍把她帶回了國內。今天,眼前還不止吳江龍一人,兩個有經驗的老連長都在身邊,她還能怕什麼。

    董燕恐懼的心開始釋然,步子也逐漸穩重起來。

    一陣刺眼的大燈閃過之後,行進在最前面的一輛汽車停住。

    一名越軍軍官從玻璃窗內伸出頭,嘰哩哇啦地問,“你們要去哪?”

    張忠前回答,“我們去高平。”這也是事先小分隊商量好的說法。

    “車吧!”這名越軍軍官爽快地說。

    張忠看了一眼史柱國,見他沒表示,於是說,“不用了,我們走着吧!”

    “我們也是去高平,順便搭你們一路。”那名越軍軍官說。

    張忠走近史柱國,假意大聲說了幾句越語,問史柱國。他知道史柱國聽不懂越語,大聲的目的,還是給那名軍官聽的。在尾音還沒完全停下後,悄聲對史柱國說,“隊長,嗎?”

    史柱國動了動嘴脣,好像是用脣語說話,“如果人少,坐。”

    張忠請示完史柱國後,又轉向那名軍官,“謝謝長官。”說完,張忠拐向後車箱。

    這是一輛解放牌軍用卡車,如果不是塗的黃色和那些越南字,猛一看的話,這不是我們的車嗎!

    當然是我們的車了,解放卡車那是國的專利。越南軍隊有這樣的車,也是早些年我們白白送給他們的。

    卡車罩着蓬布,裏面裝的是什麼卻沒法看得清。

    那名越軍軍官從駕駛室內跳下來,走到後車箱,一揚手,撩開簾子,說,“去坐吧!不過,注意別碰這些東西。”

    簾子一撩開,看見車箱尾部還坐着兩個押車的士兵。

    張忠對衆人說,“吧!”

    董燕走過來時,那名軍官看見董燕是女的,便禮讓着說,“請這位姑娘前邊坐吧!”

    吳江龍沒理會,擦着這名軍官身前,迎過去,一拉董燕的手,把她抄了車。

    張忠怕那名軍官不快,忙着前解釋說,“算了,算了,這姑娘怕生,還是跟我們在一起吧!”

    這名軍官藉着後車打過來的光線,又朝董燕後影掃了一眼。然後啥也沒說地返回到駕駛室。

    汽車開走了,繼續朝着高平方向行駛。

    漆黑的車箱內,沒人說話,大家都悶着頭隨着汽車搖晃,身體也來回擺着。時間一長,睏意漸漸襲眼睛,偶爾也能聽到有人發出了鼾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在車箱內很快傳染起來。不想睡的人,也在這種燥音的不斷侵蝕下,眼皮發沉,頭腦渾濁,似睡非睡地失去了精神。

    史柱國他們自從進入河內後,還沒好好地像模像樣地睡過一個整覺。雖然住在韓元那裏,有喫的有睡的,但一個躺在狼窩裏有人,無論如何他是不會睡踏實的。一半醒着,一半閉着,這樣的大腦,永遠也不會得到徹底的休息。

    現在雖然也是坐在敵人的車,但面對着無邊的曠野,心裏反而變得踏實起來。

    車只有兩個越南兵,箱子裏面全是沒有知覺的物資。面對三一的例。史柱國反而覺得心裏變的踏實起來。他的這種踏實,很可能是因爲汽車一直在向北走,也可能是離家越來越近的原故。

    高平,這個地名對於他來講太熟悉不過了。他和李森、吳江龍,在某年某月,曾親自踏了這塊土地。那個時候的高平,包括他們眼下走的這條路,可不像現在這樣平靜。山區裏的炮火,和一束束沖天而起的火線,早把這一帶的山區分割的如同滿天焰火一樣燦爛。

    想到了高平,當然會想到那些戰友。吳江龍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部隊撤離前的最後那一時刻。

    他們連臨近最後那一時刻,在與敵人對峙,如何躲避敵人炮火,如何爲戰友擋子彈。爲了掩護大部隊,他們那個排又是怎麼樣頂住了敵人的重兵攻擊。

    李森也沒有睡着,假寐着,在頭腦翻來覆去的演藝着一個個鏡頭。

    沒人願意回憶這斷最痛苦的經歷,也沒人願意撕開痊癒了的傷口,更沒人願意去凝視那片浸染着戰友鮮血的土地。

    不願意也不行。只要踏過這片土地,又凝聚了很深感情的人,不可能不在正常的思維下會想起過去所能記起的一切。

    黑暗,誰也看不清誰的面孔,因此,所有人也都在黑夜的面具下,敞開思維,在睡意的包裹,盡情讓思緒馳騁。

    “咣噹,咣噹”

    車輪碾軋着雨水衝涮後的車轍,在漆黑的夜色伴着馬達聲,把這輛陳舊的卡車,所能湊響的部分全都發揮出來。

    車箱裏沒人說話,坐在駕駛室裏的那名軍官更是單調。偶爾與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幾句後,便也陷入沉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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