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城韓宮域,冰雪宮。陽光從黎明時分開始落下,將宮內的黑夜一寸寸照亮,將宮外的樓影一寸寸拉長,直至黃昏,日復一日。

    灼人的光和熱傾灑在宮樓之上,將宮閣表面佈滿的冰霜映射出冰冷的光澤,但不論多麼炙熱的烈光,多麼持久的灼烤,都不能消融宮閣表面的冰霜,冰雪宮始終漫着那股源自北夷冰原的寒霜之息。這霜寒的主人端坐在宮閣的軒窗下,冰藍色的瞳孔靜靜地看着宮外平地上那片鮮紅。

    那是荊軻被殺時流淌了一地的鮮血。荊軻與高漸離暗殺嬴政的那一夜已經過去了二十日了,荊軻的死也有二十日了。而今這二十日已經過去,荊軻的屍體也不見蹤影,唯一剩下的僅僅就只有那一地血的鮮紅,以及獨坐冰雪宮內旁觀在外卻悲傷其中的王昭君。

    淌滿一地的血跡上凝着薄薄的一層寒霜,那是王昭君用冰雪魔道爲其覆上的。王昭君的冰雪魔道是引領魔藍能量化作冰雪凍結流水,冰封萬物的強大魔道,其凝凍出的冰霜是自然的陽光與烈焰都無法消融的冰神寒霜。

    王昭君用這冰霜的覆蓋,擋住了日曬風吹對荊軻血跡的摧殘,保護着那片血跡玫瑰般的鮮紅。只有擁有真愛的人才能體會相愛之人生死離別的悲痛欲絕。王昭君能體會,也能懂得,所以會深抵靈魂地爲其感傷爲其憐惜。

    然而,她感傷與憐惜的又何嘗不是自己呢她和韓信,又何嘗不是抱懷深情卻經歷着命運的折磨。“嬴政”這讓王昭君無數次咬牙切齒的名字就是一切的禍源,時代不是因爲嬴政,荊軻和高漸離不會生死相別。

    不是因爲嬴政,她和韓信不會千里相隔,相愛而不能相守。不是因爲嬴政,這個國家,這個時代都不會變成這個潦倒的模樣誰知道這天下還有多少有情人被這個時代的漩渦攪散,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嬴政

    然而,在百般憎恨嬴政之外,王昭君內心深處其實也更在思念,思念那三年未見的韓信。王昭君思念着他那駿尾般的赤發在夕陽餘暉下飄揚,對她回眸輕笑。

    她不想他涉進咸陽宮的危險之中,但她又好想他,在這孤寂而危險的境地裏,他,是她最需要的依靠。自陵城北面而往的山巒羣裏,綿延的山路陡峭曲折,難以拔腳前行,但對於縱橫山野的灰毛奎狼而言,這一切都不足以阻礙它的前行。

    騎乘着項羽帳下最快的一頭灰毛奎狼,花木蘭和張良已經前行了將近七天的時間,從地圖上看,他們正逐漸接近阿房宮,如果事先了解的阿房宮位置不錯的話,不出十日,他們就能抵達阿房宮了。

    “你其實很擔心韓信,對吧”花木蘭駕馭着灰毛奎狼,頭也不回地說道。“嗯”看着花木蘭飄揚在風中的櫻紅色長髮,張良靜了片刻,答道。

    “你有預感到什麼嗎比如像上一次你感應到我會遇到危險,現在能預感到韓信的情況嗎”花木蘭問道。

    “沒有”張良搖搖頭,眼神擔憂地說道,“言靈古書裏沒有任何相關的預言,我自己也沒有任何預感”“也不一定非要預感,其實韓信的去處很容易猜測的”花木蘭說道,“如漢王劉邦所言,北夷冰族若已向嬴政臣服,那他們的公主,多半是在咸陽宮內那麼韓信的去向很有可能就是咸陽宮”

    “嗯信哥肯定是去了咸陽宮了”張良輕聲說道,其實不論王昭君是否在咸陽宮,韓信肯定都會認爲她在咸陽宮內,因此,他也絕對會不顧一切前往。

    花木蘭沉默着過了幾分鐘,最後,她還是決定說道:“其實我們出來了,劉邦項羽他們也不知道我們的真正的行蹤,我看過地圖,我們現在的位置離咸陽宮很近”

    “我可以陪你走一趟咸陽宮。”頓了一下,花木蘭堅定地說道。不知道爲什麼,她現在正下意識地爲張良着想,想着他所想,想爲他分擔一些,也許是之前張良幫了她許多吧,也許是她覺得自己欠了張良許多吧,也許

    總之,張良自己一個人不可能面對危險的正面交鋒,但她願意陪他。“不”張良靜了片刻,還是否定了,“我們還是得先去咸陽宮,爲了對國家的責任也好,爲了對楚王漢王的承諾也罷。這個關乎大局的謎點,我們必須儘快解開”花木蘭不再說什麼,既然張良決定好了,就好了。

    “信哥願你安全”張良沉着心,默默希望着。而此時此刻,遠在咸陽宮城外的森林裏,一匹紅鬃白馬被拴在一棵粗壯的喬木下,而披着一頭赤發的男子握緊了手中長槍,朝着王威浩蕩的咸陽宮城步步踏去。

    “昭君,咸陽宮城是建立在古城咸陽內的一座巨大的宮樓建築羣,四面八方各設城門,按照齊、楚、燕、韓、趙、魏六合宮域所立六座宮城門,其中最大的一座城門,也是咸陽宮城的主城門楚門,就建在咸陽宮城的正南面,坐北朝南的方向。

    氣勢雄偉的楚門城樓上,亞瑟正立其中,雙手執劍於地,一身鎧甲堅挺,揹負誓約之盾,面目肅然,儼然一副守衛騎士的模樣。在他的左後方不遠處,鍾無豔正躺坐在一張原木躺椅上,悠哉地哼着小曲兒那簡單歡快的韻律。受嬴政所令,亞瑟和鍾無豔來到咸陽宮的主城門監管守軍,守衛皇城。一開始他們心裏覺得很虧欠,很想帶兵殺回陵城,去救他們的部下,他們的小兵,但嬴政不語,也只得放下。後來,亞瑟就靜心守城,而鍾無豔則叫士兵往城樓上搬來了一張躺椅,悠哉地往上面一躺,開始一邊搖晃一邊哼曲兒一邊小憩。

    “鍾無豔”亞瑟側目看着悠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的鐘無豔,忽然說道,“問你件事”

    “啊”鍾無豔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淺淺地看着亞瑟,“你要問啥”

    “那個護衛在陛下身邊的名諱宮本的劍客,是什麼人”亞瑟頓了一下,沉聲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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