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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之前被落地龍火的爆炸波推開後,花木蘭就墜入了烏江中。她輕薄的身體在衝擊重壓下變得如同鐵塊,一直沉重地往下沉落。

    冰冷的江水從她身上不斷掠過,在洗淨一身灰塵的同時也帶走了她肌膚的溫度。而沉重的水壓愈發上升,全方位重壓在她柔軟的身軀上帶來渾身難忍的壓迫。但是最危險最逼人的還是呼吸,在江水下失去了可呼吸的空氣後,死亡的窒息感很快就逼了上了鼻腔和瞳孔,逼得半昏迷的花木蘭立即就激醒了過來。

    她在生理刺激下本能地睜眼張嘴,卻被瞬間灌進喉嚨的水流一陣衝激。意識到危險的花木蘭立即閉氣,緊皺眉頭將冷銳的目光上移,然後含着一口冰涼的江水就拼命向上游去。是時,花木蘭已經沉入江面之下九十多米深了,因爲強衝擊過後半昏迷的狀態,讓她在沉落的過程中一直沒有反應過來,如果不是因爲窒息感從呼吸神經逼上了大腦的話,她恐怕還要繼續下沉直到江底。

    但現在清醒過來後,面對的情況依然不佳。已經沉落水下九十多米深,相當於空氣中數倍重力的水壓已經實打實地壓落在她身上。要頂着這麼重的水壓逆向浮游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江水一直流動不息,她的身體很可能已經在水被衝到很遠的地方了,要再游出江水再趕回戰場的話,中間肯定還要花許多時間了。是的,即使到了落水近百米,如此孤單又如此窒息的地步,花木蘭她還想着要趕回去。

    並不是覺得自己有能力做什麼,也不是想要去和嬴政燭龍拼到死,而是,她擔心張良。就以張良最後那種重傷半死的狀態,還留在千江嶺的戰場上實在太危險了,她得要回去。雖然戰場上危險重重,雖然這樣的張良很可能已經喪生火海,但是她還是要回去。

    花木蘭仰頭望着上方,隔着九十米深的江水,向上只能看到一片冰冷的茫茫黑暗。但是她緊拽着手裏的蒼霄,任水流將一頭秀髮衝散,也義無反顧地向上浮游。逆水上游的過程中,花木蘭一直刻意保持着意識的清醒和冷靜,因爲呼吸的空當期逐漸拉長,持續的缺氧對人體壓力極大,很有可能會產生生理上的昏迷和幻覺。那是相當危險的情況,所以面對着九十米深江水的花木蘭,必須時刻注意。

    然而就是這清醒冷靜的意識,也讓花木蘭忽然察覺到了一些異常她漸漸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部,正在發生着什麼奇怪的變化。她不能解釋這種異樣,也不清楚自己身體內部到底是怎麼了。但她可以肯定這一切是真實的,而絕對不是因爲強烈窒息感而產生的幻覺冰冷的水流從頭頂汩汩衝過,花木蘭的眉頭卻凝皺得越來越重,一層陰鬱之色落在眉間久久不散。

    在極端冷銳的意識狀態下,她隱約感覺到了,有某種不能描述的東西,在她的身體腹腔中烙下了奇怪的印記印記在腹“難道是”花木蘭霎時驚醒,彷彿一道冰冷的閃電在她心中猛然打落。於是她虛眯的雙眼中目光變得凝重起來,剛纔那一瞬間裏她猜測到了什麼。如果那些異樣還是來自腹腔的話,那她心裏所有的疑惑和猜測就都能肯定了。

    其實當初從咸陽宮裏甦醒的時候她就猜到了的,意外觸發了秦楚和唐曌兩國國璽共鳴的她,是怎麼在那種極端的偉力壓迫中活下來的反正僅憑她自己是絕對沒有這種能力的,而當時的環境也不可能存在其他什麼人來救她,所以她最後能活下來就意味着只有一種最不可能的可能雲龍玉璽和日月凰璽決定了讓她活下來

    想起來真的都天方夜譚不可思議,但是隻有親身經歷過的花木蘭才能感覺到,那兩塊沒有生命的國璽,可能是真的存在着某種意識的。那麼兩塊國璽爲什麼要特別留她一命呢在那一場共鳴之後,兩塊國璽又到了何處呢花木蘭不知道,在昏迷之前她什麼都沒能看見,但是她有種很大膽的想法,那兩塊神祕的國璽,現在恐怕都在她

    “咕”花木蘭眉頭愕然一皺,臉上隱隱浮出一絲慍怒。那不是她的聲音,是她的腹腔,伴隨着聲音,一股細長而強烈的飢餓感開始從胃裏升起,絡繹不絕直抵她的舌端。是飢餓,就和經歷咸陽宮之後那一樣的飢餓。

    可是明明在今天抵達千江嶺的時候,她就已經吃了三十人份的食物,連一旁看着她喫的劉邦都驚呆了。那麼大的攝入量,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消化掉啊但是此時此刻,她的胃中就是感到空空如也,彷彿喫下去所有的食物都被抽進了虛空的黑洞一般,根本不用消化就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而且那種詭異的飢餓感始終纏了。

    非常時期,不拘小節。於是她嘴角輕翹,怨恨的目光開始變得閃亮起來,飢餓的身體也激發出新的動力。接着右手毫不猶豫地挺劍刺殺,直接結束了那頭脊刺白豚最後的瘋狂。一擊之後,花木蘭順勢用劍拽住了白豚還留有餘溫的身體,然後強行帶着那一千多斤的“白豚肉”朝岸上那片殘火加速趕去與此同時,千江嶺腹心地帶的江岸廢墟中,渾身泥濘的韓信也終於從痠痛和疲乏中爬了起來。

    傷痕累累,連鎧甲都被燒焦的他,披頭散髮地站在坑洞底下,喘息了好一陣後才能用長槍撐着身體勉強前行。韓信太無力了,也太痛苦了。事到如今,他們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就連楚王項羽,都在他眼前灰飛煙滅了。而依舊勉強苟活下來的他,又還有什麼用呢他又何必活下來。

    韓信的目光都灰暗了,但是當他越過殘火,從七米深的坑洞中爬出去時,她將滿口的渾濁江水吐出,又呼吸了好一陣後才漸漸平復下來。然後她保持着雙腳浮游,用一隻左手去擦拭滿臉水漬,一邊擦一邊睜開溼潤的雙眼,纔看清了自己目前的處境。此時此刻,浮在水面上的她已經落到了烏江南面的下游段,沿岸全都是沒見過的風景。但是夜色迷濛,她很難判斷自己當前的準確方位,揚起目光時,也無法在遙遠的夜空中找到那片燭龍的金紅。

    “奇怪了,怎麼連燭龍也看不到”花木蘭目光一詫,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按理說,就算夜色再暗,距離再遠,燭龍那身千米長的絢爛金紅也應該很容易被看見纔對。可是不論她望向哪個方向,都看不到燭龍凌駕夜空的金紅身影,實在令人驚疑。

    難道說之前沉在水下的時候,她已經隨着湍急的暗流流到了很遠的地方了嗎表面平靜的江水之下暗流往往很急迫,就這幾分鐘的時間裏讓她漂出好幾裏地也不是問題。花木蘭有些疑惑,但還好擡眼的間隙裏瞥到了幾十米外燃燒的火焰那顯然是燭龍的龍火衝擊後殘餘在地上的火焰,燃燒的四周也是一片焦煙飄渺的坑洞廢墟。所以那裏,應該是被嬴政用純淨龍火襲擊過的一處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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