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踏着白雪，一步一步地向着戲臺走去。
雪落在了他的頭上，眉上，肩上，但是他沒有任何反應。
人羣中陡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這就是文案中的那位老人麼”
李燁站立於人羣中，眼睛微眯。
按照李燁的猜測，這個老人應該也會御靈之術纔對，畢竟那紅衫傀儡在被徹底燃燒之後，還能以散靈之體從火中作揖告別。可是在見到老人之後，李燁卻沒有發覺這老人的任何一絲異常，似乎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是因爲距離隔得太遠了，還是”
李燁的眼神有些凜冽：“還是說，他的御靈之術，已經達到一個很可怕的境界了”
老人走上臺後，也不問禮，也不說曲目，直接將背上包裹的傀儡取出來。
在老人背後傀儡取出來的瞬間，人羣中突然傳出來一陣驚歎。
只見在老人手中絲線的牽動下，那傀儡直接站了起來。
她身着紅衫，臉鋪紅妝，嬌豔欲滴，身段妖嬈，雖妝繪悲容然而卻婉媚絕倫。
哪怕是花蝶和她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若不是她的身上連接着老人的手指，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傀儡。
“驚豔”
這也是李燁腦海中的第一印象。
“嗯”
李燁正仔細端詳那紅衫傀儡，卻突然發覺那紅衫傀儡似乎是向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她的眼皮似乎是輕輕地翻動，但是卻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果然”
這是在李燁意料之中的，畢竟在文案之中，關於這紅衫傀儡就有了提示，她肯定體內也是有着生靈的。按照李燁的猜測，紅衫傀儡體內的生靈，應該是自我誕生的，因爲這老人從年輕之際，就開始沉溺牽絲戲中，如今數十年了。
老人的手指靈活地動作，紅衫傀儡於大雪之中起舞。
天地白雪蒼茫，似乎只剩下那一抹紅色在世間躍動。
先是無聲，緊接着，老人開口唱戲。
他的聲音已經明顯很蒼老了，但是戲腔卻依然圓潤悠長，度曲咿嚶。
紅衫傀儡顧盼神飛，悲容浮面。
此時臺下，已經開始有人在低聲啜泣。
就連一些男子，都已經開始垂淚。
李燁也是感覺到了一股悲涼的意境，將自己包裹。
彷彿已經置身於某種情緒之中，根本無法自拔。
憂傷的聲音還從耳邊迴盪，雪也是依然飄落着。
“見天地見真我”
在這一瞬間，李燁彷彿明白了什麼。
見天地是初識意境，見真我是從意境中明白自己。
僅此而已。
李燁不知道老人是否也是領悟了意境的第二重，但是他卻悟了。
至此，李燁的雷霆真意，就在這一段戲曲中，晉升到了第二重。
當李燁睜開眼睛，意識迴歸的時候，卻發現戲臺上的老人已經不見了。
他的身邊，每個人也都佇立在原地，他們的表情沉迷，肩上的雪已經落了一層。
“人呢”
李燁心頭一驚，這次錯過了老人，說不定就是錯過了任務的主線。
雖然領悟了意境的第二重，但是他卻也不想在這次任務中失敗。
那紅衫傀儡內有着生靈，憑藉這御靈之術，自己應該能捕捉到其前行的蹤跡纔對。
“嗯”
果然，從殘留的空氣中，李燁感知到了那紅衫傀儡的氣息。
但是於此同時，他還感知到了一些強大散靈的氣息。
“這”
李燁思索：“果然，我之前猜的不錯，這次的紅衫傀儡保衛戰，就是被其餘散靈逼迫吞噬的”
紅衫傀儡到了如今的境界，生靈之力之濃郁，會很容易吸引一些強大散靈的覬覦。
李燁當即做出決定，順着那紅衫傀儡殘餘的氣息，快速地走去。
縣城中心，紅燈戲臺，白雪飄搖。
李燁順着空氣中殘留的氣息，向着縣城外的野山上走去。
李燁一步一步在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腳印。
終於
李燁感覺那紅衫生靈的氣息已經距離自己很近了。
他快速向山上走了兩步，緊接着就看到了一處野寺。
李燁走到那野寺門前，推門而入。
破舊的木門發出吱悠的聲音。
之間之前那唱戲的老翁在野寺內生了火，正在取暖，他的身邊，放着那紅衫傀儡。
“見過老丈。”
李燁對着老丈深深作揖。
“哦”
老人在見到李燁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你也是在這雪夜中尋個落腳處”
李燁心頭浮現出一抹疑惑，老丈應該也是掌控了御靈之術的人，可是爲什麼沒有發現自己的接近
不過李燁沒有說出來，只是說道：“正是，恰逢雪夜趕路，尋個落腳處。”
老人點點頭，在柴火邊給李燁留了個空。
李燁直接坐在了一邊。
這次李燁仔細端詳了那紅衫傀儡的模樣。
她製作極其精美，宛如嬌女，繪珠淚盈睫，惹人見憐。
屋外雲彤雪狂，屋內李燁和老人並肩向火。
“其實剛纔在縣城的時候，我看了老丈的傀儡戲，實在是讓人驚歎。”
李燁說道。
老人頗有些意外，不過只是隨意一笑，然後嘆息一聲。
“我年少的時候，就喜歡看這牽絲戲，幾乎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其中。”老人自顧自地說起來，“家裏父母以爲我會在長大之後淡了這份心思，可是誰想，隨着我越加年長，對於這牽絲戲的興趣，也越來越堅定。”
“後來以此爲業，自得其樂。”
說到這裏，老人突然深深一嘆：“也是因爲如此，我一直四處流浪唱戲，居無定所，無人所依，終日一人。”
“嗯”
突然之間，李燁感覺到了一股悲傷的意境在蔓延。
“等等”
李燁的瞳孔一縮：“這個悲涼的意境，不是從這老丈內心誕生的，而是有外在的情緒，在影響這老丈的心情”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麼，李燁忽而轉頭。
只見那紅衫傀儡的眼眉輕顫，悲慟至極。
“這個紅衫傀儡，在操縱老丈的情緒”
李燁大驚。
操縱人類情緒的生靈，其生靈之力得有多麼濃郁
“而且這紅衫傀儡，爲什麼要操縱其主人的情緒”
李燁頓時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