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東盛麪皮發紫,兩眼中泛閃冷光:“我自然在種子選手報送名單中,只是名額有限,才主動退讓,憑藉我的實力,在挑戰賽中突圍不過小事一樁,還能給道學多加一個決賽名額。”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啊”,餘羽爲對方可惜,“可是連種子選手也不是,好像道學也不是很看重你,要是你有個閃失,沒闖出挑戰賽,道學能安排你進決賽”
“如果不能安排進決賽,那些比你差的人卻入了種子選手名單,站上了決賽舞臺,對你就實在太不公平了。”
梁東盛臉皮發燙,強撐着臉面說:“要你管,我樂意,還有,快點認輸,反正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主動棄權還能節省我一些體力,等我闖入了決賽,到時也會向道學教授稟告,給你記上一筆功勞。”
原來是打着節省體力的好算計啊,餘羽看着梁東盛的眼神裏充滿了佩服,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少年吶,換成前世,大概也就是個六年級的小學生,居然已經能夠做到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威逼利誘同學屈服。
想想前世,小學時自己在幹什麼頂多就是爲了讓其他小同學們承認自己是“大王”,花錢分糖果收買人心,手段何其低級。
餘羽覺得很不舒服,殘酷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承認,前世沒混上副科級果然是有道理的,看看,人家梁東盛一個小學生的手腕都很高明。
既然心裏不舒服,當然就更不願意讓梁東盛舒服:“好,打吧,趁早一決勝負,免得站久了腿都沒力氣。”
梁東盛愕然問:“你不主動認輸”
“總要做點樣子的嘛,一招不出就退賽,人家那些親臨比賽現場的宗門內院長老怎麼看你會不會覺得你是被保送了,其實本身沒什麼實力”餘羽分析說。
梁東盛想想,好像也是哦,望望主臺,好像是副山長得眼神在牢牢鎖定着擂臺方向,不由精神一振,果然,大家都在關注我。
“放心,我會讓着你的,到時讓你施展一番後就退賽。”餘羽鼓勵梁東盛,“別擔心,你可以的。”
什麼叫你可以的,說的好像我比你弱,梁東盛暗想,也好,到時趁着你準備配合的時候,先給你兩拳打倒再說。
“等會一動手,我就快速衝進,你先不要反應,要有高手臨危不亂胸有成竹的氣派,我到時近身了先出拳,會放慢速度,然後你就可以見招拆招,用瀟灑的姿勢把我打敗。”
聽着餘羽苦口婆心的詳細闡述戰術,梁東盛稍微有幾分愧疚:算了,到時就一拳打在他的鼻樑,還是不要打他的眼睛了。他日我若能登臨超凡境,說不定還得賞他做只看門狗。
周圍的觀衆已經怨聲載道,泥煤,兩個少年在臺上唧唧歪歪半天,就是不見動手,好比看人家吵架,互罵個大半天就是不見拳腳相加,實在沒勁。
主臺上,連黑水宗的內院長老齊恆都看不下眼:“卞山長,你們道學的弟子向來都是如此友愛”
卞副山長臉色紅了又白,正要說話,忽然聽見觀衆發出潮浪般的呼嘯。
“我來了。”餘羽高呼一聲,朝着梁東盛衝了過去。
耗費了許多口水,體力原本就還算充沛,如今簡直是生龍活虎。
梁東盛不爲所動,雙手擺了個姿勢,悠然淡定,就等着餘羽的表演。
“嗨”,衝近身後,見餘羽果然出拳,梁東盛心下大定,瞬間思考着該用什麼招數反擊,對了,姿勢一定要瀟灑,不然顯現不出我碾壓性的武道修爲。
“砰”,視線一黑。
腫麼了
發生了什麼
我的眼睛怎麼看不見了
連續三個疑問在梁東盛的腦海中閃現。
“你”梁東盛剛剛喊出一個音節。
“砰”,又是一拳,另一隻眼睛也失明瞭。
“不是說好了要配合我演出的嗎你耍賴”只來得及轉動一個念頭,頭腦恍惚,失去了說話和睜眼的力氣,整個人氣息微弱地跌倒。
殘存的一點感應,似乎聽到了滿場的山呼海嘯:贏了,贏了,贏了,四連勝
餘羽享受着場內觀衆的歡呼,揮手示意,看着地上昏迷的梁東盛,不由感慨:還是個孩子啊,說配合你演出就相信了,難道就沒有聽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算了,少年人還是該受點挫折教育的,相信經過這一回,以後的修行路上,肯定能增加不少活命機率。
“可惡”,臺下觀戰的曹雪明恨恨揮拳,“說了那麼久,打起來就一下,看的我眼睛都酸了。”
“這就是卞副山長說的能入選第三道學種子選手推薦名單的道生”第二道學的副山長不放過冷嘲熱諷的每一次機會,“原來不想傷了同學顏面的方式,就是主動送上去捱揍。”
“你”,卞副山長氣的手指都抖了,堂堂煉氣境結紋期大圓滿的高手,離超凡境都只差半步,差點就失控了。
顏如玉倒是更好奇了,是否在種子選手推薦名單上,以第三道學卞副山長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屑扯謊,這樣的弟子,水平至少差不到哪裏去,餘羽又是如何能夠一招擊倒
那個被打倒的學生,又中了什麼邪擺出了一副花架子,渾身空門大開,似乎根本就不設防。
莫非是從顏佳瑜處傳來的消息有誤,這個餘羽掌握的武道真意不是以柔克剛,而是唯快不破還是另有什麼精神祕術,能夠通過對話影響對手意志判斷
一時間,她對餘羽的好奇心升到了頂點,卻也對顏佳瑜磨磨蹭蹭的辦事有點失望,如此優秀的人才,管他曾有什麼不良事蹟,在武道大賽前收歸山門纔是最要緊的。
只是遲了一步,沒趕在餘羽離家趕赴觀龍城前蒐羅到門下,如今就被動了許多,若是在場的三大宗門亦引發了興趣,想要招攬,羅璇門憑什麼和他們爭奪
她若不經意地環顧四周,就見黑水宗的齊恆嘴角掛着一絲笑意,而紫氣宗的吉元升眉宇微鎖,倒是沒有留意二號挑戰賽擂臺,懸劍閣的內院長老何長春,眼神遊移,若有所思,剩下兩個山門,缺乏競爭力,顏如玉也未將他們納入觀察範圍。
黑水宗,一瞬間,顏如玉將他們納入了最要防備的名單。
懸劍閣在三大宗門中最爲強勢,但那個叫餘羽的道生,曾有入選懸劍閣又被退回的前因在,按照懸劍閣作風,倒是不用太過擔心他們會來搶奪。
“梁東盛,醒醒。”
朦朧中似有聲音在耳邊迴響。
“贏了,贏了,贏了”來自大試場圍觀二號擂臺的成百上千的吶喊聲。
“鼻樑斷了”,第三道學帶隊教授的聲音,有着怒其不爭的惱怒,“平時好好的,一上場都在想什麼東西”
梁東盛猛地睜開了眼,腫脹得如同香腸的眼皮遮擋住了視線,大喊:“明明,明明該是我贏的,他,他耍賴,他說了要配合我退賽的。”
教授鄙夷的眼神掩飾不住:“你腦子有沒有問題人家說讓你就真的讓你”
梁東盛氣急攻心,大叫一聲,兩眼一閉,又昏了過去。
兩個鼻孔中流淌着兩道鼻血,黑亮黑亮的幾根鼻毛,頑強不屈地探出鼻孔外,堅毅挺拔,迎風傲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