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無聊,便鑽進了他的書房,原本想找個什麼話本來解解悶的,可四下搜尋了一番卻驚奇的發現,這貨的書房裏雖然書的種類繁多,但大多數都是些記載迂闊之論的書籍。
我實在提不起興趣,便隨手在他桌案上抓了一本賣相好的,一溜煙倒在了榻上細細打量起來。
只是,順着燭火跳動,昏黃的光線下,我瞧着手裏這本藍色皮質的書面上以燙金烙印的幾個字樣倒是首先引起了我的詫異,“道經”
我挑眉,依照這書名的字面意思來看,殷臨浠讀這書該不會是想出家了吧我趁機腦補了一下殷臨浠穿道袍仙風道骨的樣子,似乎還挺養眼,嘿嘿
竊笑一聲,接着我的視線落在了書角作者的名字上,李耳這是誰
不過這個不重要,我隨手抓起了書面的一角,翻閱了起來。
這才知道里面講的並非是什麼道教故事,而是一些如滔滔江水般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看得我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索性也就興趣怏怏的將這書丟去了一邊,轉而朝榻邊擺着的一隻食盒伸手,拿了塊桂花糕。
正準備湊近嘴邊,書房門口便傳來了一陣異響,是誰打開了門
“殷臨浠”
我連忙將手裏的桂花糕丟回了食盒,扭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桃心端着一隻燎爐進來了。
見我詫異的樣子,笑吟吟道,“公主,在等太子殿下”
“纔沒有。”我矢口否認,手指微蜷抓住了那被我丟去一旁的道經,強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道,“我是來這兒看書的”
“是嗎”桃心將燎爐放在了我的身邊,神情曖昧的看着我。
我被她瞧得臉上一陣不自然,連忙乾咳一聲岔開了話題,“對了,晚兒她還好吧”
在我提起晚兒以後,桃心的臉遽然沉了下來,悵惘的搖搖頭道,“她現下已經入睡了,不過大夫來瞧時說,她不僅是受了皮肉傷,還中了金勾吻的毒,若是晚來一步恐怕就要性命堪虞了。”
“都是那個掌事的混蛋”我恨恨的將手裏的書拍在了桌面上,“對了,我不是讓人把他給杖殺了嗎”
桃心點點頭,“遵照公主的吩咐,那個伙房掌事已經被處刑了,只不過那些平日與他交好的下人似乎頗有微詞,但礙於身份也不敢多加冒犯。”
“頗有微詞哼”我冷哼一聲,傲然挑起下顎,“那倒是好了,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在這府裏囂張跋扈的下場這叫殺一儆百”
“難道公主就不怕他們暗地裏使壞嗎雖說只是一羣不成氣候的人,但公主難免日後都是要與他們相處的。”
使壞我像是聽到了笑話般的扯了扯嘴角,“我既然敢做,還會怕了他們不成再說我殺的這人確實是該死”
說到這,桃心突然笑出了聲。
我倒懵了,一抹狠厲尚且來不及從臉上褪去,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桃心,你笑什麼”
“沒,”桃心輕捂着嘴角,笑吟吟的瞧了我一眼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伸手將榻邊食盒裏的桂花糕擺到我面前,繼續道,“奴婢只是覺得,公主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了”
“啥”當家主母
我愣愣的眨巴眨巴雙眼,這時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隨即,一個頎長的玄色身影撞進了我的眼底,是殷臨浠
只見他玄色的披風上落了幾片雪花未化,在他的腳步沉沉進來時,一雙淡雅如霧的眸瞳望向我,使得我分明在那張美如細瓷的輪廓上看到了幾絲疲倦。
這時,桃心矮下身子朝殷臨浠行禮,“太子殿下”
而殷臨浠只是略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面朝我斂起了眸子,順勢張開了雙臂。
我並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叫我抱他這恐怕不太好吧
再等我不明所以的望向桃心時,她卻只是乾咳一聲,朝我使來一個眼色後,退到了一旁
呃這情形是叫我到殷臨浠身邊去吧
於是我起身下了榻,踱步到殷臨浠身邊,擡眼望着頭頂那張睏倦的容顏。
他卻仍舊是微閉着眼,一雙濃長的眼睫此時微微顫動着,被燭火映襯的如羽如扇,模樣十分撩人。
我愣了片刻,然後不好意思的看看桃心,最終還是熊抱住了殷臨浠。
“你在幹什麼”頭頂驀地落下一道無奈的嗓音。
我擡頭,對上了殷臨浠苦笑的臉龐,“誒你不是叫我抱你嗎”
意識到不對勁我連忙鬆開了抱住他的手,這纔看到了此時一旁的桃心正羞得滿臉通紅的樣子。
殷臨浠指指自己胸前,疲憊的臉上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我是讓你幫我卸下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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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驚呼,腦袋隨之“嗡”的一聲,臉上立馬就燒起來了一團紅雲。
爲了掩飾掉自己的尷尬,我怒的擡手扯掉了殷臨浠的披風,沒好氣道,“既然如此,你倒是直說啊”
說罷,桃心很是時候的過來接過了我手裏的披風,然後朝我行了禮以後逃一般退了出去。
殷臨浠笑笑,擡腿走到了榻邊,坐下。
又擡手撿起了我丟在榻上的道經,微愕的望向我道,“你也看這個”
“纔不,”我十分隨意的擺擺手,一屁股落座於榻邊,拿起桃心剛剛擺出來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要多無聊纔像你一樣看這書啊,本來我還想在你這找找話本來打發時間,誰知道”
我甩出一把眼刀,恨恨剜了他一眼,“誰知道,你竟是這麼無聊的太子殿下,滿書房甭提話本了,連張畫都沒有”
殷臨浠擡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瞧着我,隨即脣畔揚起一絲壞笑猛然湊近。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嚇的一個後仰,直接倒在了榻上,手裏的桂花糕也隨着手指一抖滴溜溜的在地上打了幾個轉,細碎的粉屑落在了地面上。
“殷臨浠”
我望着頭頂絕好的容顏,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牀榻的那一幕,不禁臉色大紅,狂跳的心臟像是要脫嗓而出了一般,心悸到難以自控。
可就在我想着他到底會做些什麼的時候,殷臨浠修長的手指卻只是在我脣畔稍稍摩挲了一下。
“嗯”我不明所以的瞧着他。
殷臨浠略顯疲憊的臉卻淺笑着,隨即將他手指上沾染的桂花糕碎屑撣落,轉眸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你剛剛是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吧”
被戳中心事的我臉色大紅,不可否認剛剛我確實是邪惡了,甚至不知道爲什麼還有些期待。
但這種丟臉的事情在殷臨浠面前,我是萬萬都不會承認的。
於是,乾脆噤聲裝啞巴。
直到,他擡手再一次撫上了我的臉頰
我知道這回絕不再是由於我的臉上沾了桂花糕碎屑,因爲他此時溫柔無比的目光正定定的落在我的臉頰上,指尖滑過我的額頭,輕輕的撥開了我額前的發,然後
猝然在我的眉心間落下一吻,如蜻蜓點水一般,那麼輕柔那麼沉迷。
我的心絃隨之猛然震顫,竟是久久未能平靜下來。
半晌,在他熠熠的眸子盯着我看了許久以後,乾脆順勢躺在了我的身側,以手臂枕着我的腦袋,臉上的疲憊才稍稍的變爲了安心。
“明日,我就要啓程去江北了。”他附在我的耳畔輕聲道,溫熱的呼吸一深一淺的打在我的頸窩裏,感覺很是奇異。
而我未回頭,只是任由他抱着我的後背。
其實,這個結果早就是意料之中的,朝臣無人願意前往江北,那麼君王要給百姓一個交代,必然會派一個無法推脫的人前去,至於這個人的本身意願跟本無關緊要,他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既能填補了空缺又能挽回顏面的存在。
至於這個存在的關鍵,由現下來看就是太子之位了,君王爲了打出一副“明君”的好牌,其實根本不在乎去的人是誰,殷臨浠此時臨危受命也只不過是因他恰好在這樣的位置上而已。
可我越是明白,心裏便越是悵然若失。
這時,身後的人卻像是感知到了我的情緒一般,揚起手一高一低的輕輕拍打着我的後背,似安慰。
使得我心裏一動,在枕住他的手臂上轉了個身,面對殷臨浠
然後,飛快的在那桃紅色的性感薄脣上,覆上一吻。
“你”倉促之間,殷臨浠錯愕的低頭瞧着我,原本輕輕拍打我後背的手至此也愣在了空氣中,彷彿忘記了要落下一般。
我則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良久感覺到他的體溫重新包圍住我,才擡頭對上了那雙淺笑吟吟的墨色雙眸。
“對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我今天杖殺了伙房的掌事。”
“哦”
未曾想這麼大的事他竟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只是淡淡“哦”了聲以後,伸手將我摟得更緊了些。
倒是惹得我有些無措,“發生這樣的事,你都不問問我爲什麼要這樣做嗎”
“你有你的理由吧,我相信你再說了”殷臨浠頓了頓,似想到了什麼一般,“你既身爲府裏主母,如何處置下人也不必一一向我彙報,倒是我不在府裏的日子,這上上下下的你還得多擔待一些纔是。”
這一通看似無比沉重的囑託使得我心絃再一次猛顫,隨即腦海開始不斷重複起他說的那句“我相信你”和“府裏主母”,心裏很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