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寤生以不遵守法度,不聽命周天子號令爲由下令要出兵討伐許國,是以,授兵儀式於五月二十四在太廟正式進行。

    但寤生藉口身體微恙,一道御旨就將授兵儀式的一切事宜全權託給了趙國公,然趙國公本就是爲寤生出謀劃策的人,自然知曉其中厲害,又豈會那麼容易接下這燙手的山芋。

    要知道現下時局動盪,民怨載道的,所有人都懂得明哲保身,他趙國公此時若是主持了授兵儀式,那麼無論結果如何,他必定必定落得個千夫所指,無疾而死的下場。

    想他還未能將女兒趙言月被公孫子都折辱之仇報完,此時怎能甘心

    所以趙國公在思前想後了良久,終於靈光一閃想到了一條妙計,與其狐狸沒逮着惹得一身騷,他還不如設法讓那兩人主動自己站出來搶個頭破血流的,到時候即便是有民怨,大王怪罪下來他大可以用藐視王威的名頭將罪責推到那兩人身上。

    只不過,要先找誰好呢

    趙國公思忖了片刻,最終連夜找上了他自認爲腦袋不太靈光的潁孝友。

    而潁孝友最開始自然是不知曉他的來意的,於是在二人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了小會兒以後,趙國公才於潁孝友獻計說,“吾素知孝友宅心仁厚,此次大王決定要登車決帥,實乃對孝友不公,想那公孫子都在朝裏向來居高自傲,又仗着自己是開國君王桓公親孫子,竟絲毫不把旁人放在眼裏,然我等雖對他不甚滿意,但說到底此人武藝高強,授兵之日孝友若是正面迎敵,恐絕不是他的對手。”潁孝友瞧瞧一臉懇切模樣的趙國公,面上溫和一笑,心底大概已經將他的來意猜了個七七八八了,“故此,國公大人有何見解”

    “主帥之位斷不能交於他手中,”趙國公面上狠厲,手指扣了扣茶几的檯面,作憤然狀道,“公孫子都生性嗜殺,主帥之位若是交到這樣的人手裏的話,恐我鄭邦千萬將士與百姓將受其荼毒,難以倖免是以,此番前來吾就是想爲了這些無辜的民衆向孝友討一個機會。”

    “哦”潁孝友無奈一笑,“可國公方纔也說過了,子都兄武藝高超,而潁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國公大人是否拜錯了門第”

    “哎,孝友此言差矣,”趙國公擺擺手,幾許狡黠綻在了黢黑的面龐上,“若論武藝孝友可能略輸一籌,但光有拳腳那是匹夫之勇,能人多以智取勝。”

    “國公大人此話從何說起”潁孝友面上保持着不動聲色的模樣,心裏卻也開始起了絲絲謀劃。

    趙國公見有機可乘,眼珠子便滴溜溜轉了幾圈,諂笑道,“其實來的路上吾已經爲孝友想好了對策,大王既說得長轂者是爲主帥,那孝友不妨這樣做”

    趙國公壓低聲音,附到潁孝友身邊耳語了句,使得潁孝友沉吟了片刻,嚴肅道,“你是說讓我於授兵當天挾輈前去面見大王”

    “正是如此”趙國公得意一笑,“大王那日卻是說了得長轂者得帥位,但並無說是完整的戰車,既車輈乃爲戰車部分,那孝友先以這部分面見了大王,是爲妥當,想那公孫子都即使武藝再高超也絕不可能將整輛戰車搬去大王面前吧。”

    “可子都兄莫非愚人,他豈會容我使這樣的詭計”潁孝友面有疑色。

    趙國公聞言立馬眉頭一皺,果斷道,“孝友這又說錯了,這怎能是詭計呢我等乃是爲了鄭國蒼生謀福祉,這可是無比神聖的事情啊況且孝友大可不必多慮,當日老夫必會在太廟前安排好人,安全護送孝友前去覲見大王。”

    如此一說,潁孝友才收起了眸子裏的那抹疑慮。

    是時,在太廟授兵之日,先由公孫子都與潁孝友率數十文武官員焚香祝酒,並吟誦徵詞祭告先靈。

    後再由趙國公代寤生頒授兵器,子都乃爲長戟,潁孝友因其體弱特許了柄青銅劍。

    於是在場的形成了兩種局勢,子都在羣臣的恭維聲中以長戟遁地,以表不勝不歸的決心,反觀潁孝友這邊雖冷冷清清的倒也是一臉怡然自得。

    然後衆人所期待的奪帥之爭,便隨兩個官兵推進來的一輛長轂拉開了序幕。

    圍觀的人羣開始議論紛紛,甚至有人開始私下裏押寶,但首先朝長轂走過去的卻是趙國公。

    他回頭望一眼面色各異的衆人,以手裏的長劍利落挑開了長轂上蒙着的一塊布帆。

    “請吧,二位”趙國公嗤笑,面上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公孫子都目中一凜,不屑的掃了眼身子羸弱的潁孝友,隨即一個縱身

    在其他人反應過來時,公孫子都已經穩穩的立在了長轂的車輿裏了。

    “好”圍觀的人羣紛紛喝彩。

    就在這時,趙國公與潁孝友暗暗的互通了個眼神。

    緊跟着,人聲沸騰的中間傳來一聲“咣噹”的脆響。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剛剛頒授給潁孝友的青銅劍正安靜的躺在地面上,而潁孝友早已不知了去向。

    “潁考叔你這個卑鄙小人”此時,一聲憤怒的吼聲亦隨之而來。

    於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羣衆又齊刷刷的將視線轉到了公孫子都的方向,可剛剛還站在的車輿裏的公孫子都此時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衆人愕然,隨後猛然發現長轂的一邊少了只車輈這是怎麼回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至於那私下裏押了寶的則急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再說到這場奪帥之爭,究竟是誰贏了呢

    此時恐怕只有滿臉得意的趙國公知道。

    “潁考叔”

    長街上,身着玄紅相間戎裝,英姿勃勃的公孫子都惹得許多少女投來了青睞的目光,但令她們心絃爲之一震的那張臉上卻毫不隱瞞的散發着巨大的怒意,使他在此刻看起來猶如一位仙人失了常態在暴走一般。

    “潁考叔,你在哪你給我出來”公孫子都死死的捏着手裏的長戟,雙目通紅的瞪着四周。

    但此時迴應他的除了那些少女洶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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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外,就只有仲夏炎熱的風呼嘯而過的聲音,長街上哪裏還能尋到潁考叔的人影

    “潁考叔,你這個卑鄙小人”公孫子都亦已經猜到了潁孝友的用意,深知自己註定是要輸了主帥之位的公孫子都大怒,揚起手裏的長戟便砸向了一處小攤,嚇得行人四下逃開。

    恰巧的是,我因不放心今日的授兵儀式,在驚羽的陪同下正趕往太廟的方向,中途卻不知爲什麼行人紛紛面帶驚恐的朝我們相反的方向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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