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不知道殷臨浠怎麼了,只知道等我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公孫府。

    平常聒聒噪噪的驚羽正伏在我的牀頭邊,滿是頹然的表情在見到我醒來時,方恢復成了亮晶晶的樣子。

    “姑娘,你醒啦”驚羽又驚又喜,見我掙扎着要起身連忙過來攙扶住我的肩膀,使我坐起了身,“姑娘可是要做什麼醫官交代了姑娘的傷口雖不是很深,但也是需要安心靜養的,若是有什麼想喫的或者想做的事情,姑娘就儘管吩咐驚羽好了”

    驚羽拍拍胸口,作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則搖搖頭,動了動手臂,傷口立時便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楚。

    “嘶”我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姑娘”這時,驚雲不知何時也端着藥碗進來了。

    見我齜牙咧嘴的樣子還以爲是驚羽手下沒個輕重,遂匆匆放下藥碗呵斥道,“驚羽,你是怎麼伺候姑娘的難道你忘了大夫臨行前說過讓你好好照顧姑娘嗎”

    “我沒有怎麼樣啊”驚羽委屈的扁扁嘴。

    驚雲不依不饒道,“還頂嘴”

    “驚雲。”我只覺得胸口一陣氣短,驚羽便連忙拍起了我的後背爲我順氣。

    “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我緩慢的擺了擺手,對驚雲道,“你別怪驚羽了,其實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牽動了傷口。”

    驚雲遲疑了片刻,瞧瞧驚羽,最終若無其事的端起了藥碗送到我跟前,“姑娘,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吧你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和歹徒鬥呢最後還傷了自己,你可是不知道當時大夫帶着渾身是血還昏厥的你回來時,差點沒把我們嚇死,我們甚至都以爲你已經”

    驚雲頓住,大概是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吉利了,便暗暗啐了一口。

    倒是惹得我一愣,聽她這麼一說

    原來公孫子都竟瞎扯了一個我和歹徒搏鬥的故事出來

    我十分無奈的扯出一絲笑意,順便接過了她手裏的藥碗,“害你們擔心了,我這不過是點小傷,修養些日子也就好了。”

    “姑娘”驚羽聽我這麼一說,突然惱的將藥碗搶了過去,“你還說這是小傷若不是當時有朝陽先生在,恐怕你哎,總之幸虧傷口不是很深。”

    驚羽低低的嘆了一聲,從藥碗裏舀了些藥汁湊到我的脣邊。

    我低首稍抿了口,一股怪味立時順着味蕾衝上了我的腦頂。

    “唔”我不由的乾嘔。

    驚羽卻大驚小怪,“姑娘,你怎麼給吐出來了呀這個可是朝陽先生給你開的方子啊”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鹹鹹的、腥腥的”我捂住嘴,再回想起那種滋味,胃裏真是翻江倒海的難受。

    “這是”

    “驚羽”

    驚羽正準備說話,驚雲便大喝了一聲,又以眼神瞪之,似乎是什麼話不能讓我知道一般。

    惹得驚羽到了嘴邊的話只好生生的給嚥了回去,最後只說這是一種很珍貴的藥材,用來補血養身有奇佳的功效。

    究竟是什麼呢

    我好奇的以湯匙撥弄了碗裏暗紅色的藥汁,這才發現底下有些類似於肉屑的東西,只不過相比尋常肉的顏色好像又深些。

    看上去倒好像是紫色的肉

    驚雲看我躊躇,遂從驚羽的手裏奪過碗,又從我手裏收回湯匙。

    乾脆不由分說的舀了一勺,湊近我嘴邊道,“朝陽先生說了,你失血過多,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傷養好,所以姑娘還是趁熱把這藥給喝了吧正所謂良藥苦口,涼了就沒有效果了。”

    “可是這”我後怕的轉了個身,“要不,還是等會兒再喝吧”

    “不行,姑娘又不是孩子了,難道不知道藥有用時良效嗎”

    “我知道,可是”這東西實在腥鹹的令人止不住反胃。

    驚雲嘆了口氣,換了種方式對我道,“姑娘不知道,朝陽先生只是開了方子,但這藥卻是大夫跑了好多人家纔買到的。”

    “人家家裏買的”我疑惑。

    什麼藥材不能在藥鋪裏買,而要去人家家裏

    驚羽許是瞧着沒耐心了便忍不住說了出口,“哎呀,我實在是瞧不下去了,姑娘”

    “驚羽”驚雲又叱,“你難道想請罰嗎”

    “難不成就這樣看着姑娘不喝”驚羽白眼,不再理會驚雲,而是朝我道,“姑娘,我直接告訴你吧,這是紫河車”

    “紫河車”這是什麼東西

    驚羽似瞧出了我的茫然不解,於是附到我的耳邊輕聲道,“姑娘,紫河車其實就是胎衣,是人身上的一塊肉”

    “什麼”我大驚失色,爾後乾嘔,胃裏越發的難受了。

    “那個什麼朝陽先生怎麼能讓我喫人肉呢這是有悖天道的事啊”

    驚雲笑笑,波瀾不驚道,“姑娘若是連命都保不住還拿什麼去談天道呢”

    語畢,驚雲將手裏的藥碗送近了些,“這藥已經涼了些,喫不喫的驚雲也不會強求姑娘了,只是驚雲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迷茫擡眼,驚雲又道,“大夫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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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渾身是血的姑娘回來時,他整個人已經嚇得七魂丟了六魄,想來驚雲入府的這六年卻是從未見過大夫有過像那般的失態,一個大男人爲了尋女子的污穢之物竟絲毫不顧及顏面的去求人家。”

    “說什麼呢你怎麼能說姑娘的救命藥是污穢之物呢”驚羽氣不過,嚷嚷了一聲。

    我倒是沒太在意,只是聽清了驚雲說的最後一句話,“你說大夫他爲了我,竟去求人”

    “沒錯,要不然你以爲在新鄭這崇尚男尊女卑的地界,大王向來痛恨倫理失常,一個男子竟公然去求女子的污穢之物,你以爲真的會有人敢賣嗎而且對方還是鄭國赫赫有名的公孫大夫,就憑這一點,尋常人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幾乎都是沒命的藉故將他往外推的,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大夫才衝進了一個正在生產女子的臥房裏求來了這個,姑娘若是不好好喝下去,恐會辜負了大夫的心意啊。”

    “他衝進女子產房”我心下一驚,突然記起映桐姨娘曾與我提過的一件事,說是鍾離原有名將軍在升官的當日,因夫人難產而衝進了產房,不慎沾染了晦氣,結果他夫人倒是好好的,可腹中的孩子竟只哭了一聲便夭折了,那將軍更是在孩子出來之前就莫名其妙的暴斃身亡了。

    映桐姨娘當時直說是男子入產房觸怒了送子娘娘,所以這纔將他的孩子收了回去,爲了懲罰那不懂規矩的將軍,亦折了他的陽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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