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再一次拿出了飯糰,小心翼翼的遞給小狐狸。
“你是餓了嗎?這個給你喫。”
小狐狸輕輕嗅了嗅飯糰,然後晃了晃毛絨絨的尾巴。
他看到它的腿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腿的絨毛。
小狐狸舔了舔自己的傷口,隨後轉身一瘸一拐的想要離開。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傷是從哪來,許多的東西她都不記得了。
小男孩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心疼。
他跑到小狐狸身旁,一把抱住它,焦急地喊道:“你不能走!你傷的很重,要去看大夫!媽媽說受傷了要看大夫,要不然會死的!!”
小狐狸被他抱在懷裏,突然間變得很狂躁,她不喜歡這陌生的氣味,她奮力掙扎,想要脫離。
他一邊輕聲保證一定不會傷害它,一邊用力抱住不讓她跑。
商朝叛軍的丞相,奪了她的修爲。天竺的和尚削了她的神通。現在的她,除了道與理外,並沒有超凡的力量。
小狐狸掙脫不開,於是張開嘴,狠狠咬下。
然後這血,爲什麼他的味道那麼熟悉,而且有一股厭惡的味道。
傷讓她身的道與理交織的愈發強大。沒了法力,沒了神通,肉身已經無窮弱的她忘記了太多太多。報了仇的自己爲什麼要從西方到東方來。她已經不記得了。
小男孩手喫痛,手一鬆,小狐狸掉在地,隨後小狐狸縱身一跳,跳了一棵櫻花樹。一陣沙沙聲後,小狐狸沒了身影。
也不知道是因爲看見小狐狸跑了,還是手的傷口疼,小男孩咧嘴大哭,帶着哭腔喊着:“我討厭你,討厭你!”
小男孩並不知道,狐狸其實也在討厭他。討厭他的血。似乎是擁有相同血的什麼人阻擋了她,打傷了她。
……
(小男孩)
平成二十八年,五月二十日,天氣晴。
如十年前一樣,東京開滿櫻花。
我不知道幼時與你的相遇是緣是孽?幼時的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情,我只是感覺你可愛,柔軟,好想永遠抱在懷裏。
還記得我想抱你時,你狠狠咬了我一口,這一口很疼,卻也咬在了我心裏。
再見時你已亭亭玉立,我一眼認出了你,手的傷口見到你時隱隱作痛,我知道是你。
幾年來,我倆聊天、歡笑、攜手走遍了日本。
如今我一定要緊緊擁抱你,哪怕你在咬我,我也不會鬆手。
……
時間是最好的催化劑。哪怕是她討厭那血,但是隻要不讓他再流血,不好了。我真聰明。
“小九,別跑呀!我錯了還不行嗎?”
名叫小九的狐妖在前頭跑着,泰親在後頭追着,兩人都是一臉笑意。
一對年輕男女在櫻花樹下奔跑,如同一副意境優美的畫作一般。
賞花的人們微笑着看着這對男女,有些老人眼神透着追思與羨慕。
幾載寒霜過,當年一同玩鬧的人早已不在身旁,說好生死相依的兩人,一方已經失約先走。
每個人的人生路,微觀縱橫交錯,宏觀卻並行。
人與人之間從來都是重複又重複。幾千年,幾萬年,基本沒有改變過。
“小九,別跑了,我道歉!我不是說你曬黑了一些麼……”泰親追小九,臉的無奈表情下藏着狡黠。
“哼,你還說。”小九嗔道。
“嘿嘿,小九,你看這是哪裏。”
泰親打着浪漫的主意。
小九有些疑惑,打量了四周一會,才感到有些熟悉。
“這裏是……”
她的記憶力越來越不出色了。不過是十年,她記不清了,不像過去,哪怕是千年、萬年,她依然記得。
“對,這裏是你十年前咬過我的地方。”泰親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很暖。
她默默低頭,拉過泰親的右手,輕撫那道早已不見得咬痕。
“對不起。”
“現在有時下雨天還會疼。”
“嗯……我以前下口是有些重。”
“這樣吧,你讓我也咬一口,我們算扯平了。”
“啊?”
不待小狐狸反應過來,泰親的手指已經觸碰到她的臉。
手指間傳來的溫度熱乎乎的。
她眨巴眼睛看着泰親,眉眼如畫,晶瑩的雙眸帶着淚光,顯得楚楚可憐。
兩人的脣漸漸觸碰到一起。
長吻過後,泰親神色凝重的看着小九,他這幅樣子把她嚇了一跳,她問他怎麼了?
只見那個過去的男孩,現在的青年用渾厚認真的聲音說:“小九,我要娶你。”
“可是,我是狐狸……況且你還是陰陽師後代……”
泰親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我愛的人。我只想問,那你願意麼?”
這句話讓靠在他懷她俏臉一紅,聲音細如飛蚊。
“嗯。”
真好!又有人願意娶自己了。這個場景很熟悉,熟悉的總是讓自己很暖。
而且她真的很幸福,男孩的家族本是狐狸與人生有的家族。
他們應該會接收我的。似乎,我本來便是來找她的。
但是,爲什麼呢?
想不起來了。
算了,反正我已經這麼幸福了,又何必再苦惱過去的記憶。或許我也可以開創一個家族。我與他的家族。
泰親姓安培,是東瀛國大陰陽師安培晴明的孫子。
安倍晴明的父親,是大膳大夫官的下級貴族安倍益材,母親是一隻白狐,名叫雨之凱。
安倍益材自惡右衛門手救出一隻白狐,這白狐是和泉國信太森林修行多年的狐仙“葛葉”。後幻化爲人與益材相戀,之後產下了晴明。
歷史如此相似,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安培家族可以接受白狐,定然也可以接受她的。
這是一個對妖極好的國家,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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