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還說了些什麼”就是黃子澄也忍不住問道。
“他叫我晚上不要亂跑,說最近不安生,有髒東西在村子裏亂竄呢,我問爺爺是什麼,是不是狐狸還是野狗,爺爺也不告訴我。”
髒東西
亂竄
晚上纔出來
鐵鉉與黃子澄互相看了一眼,心裏慢慢地琢磨着。
當然,心裏琢磨歸琢磨,是絕對不會冷場的。因爲對方還是個孩子,一旦冷了場,再想順利問出些什麼,可就之容易了。“對了,你們家隔壁鄰居,你知道嗎”
鐵鉉指着隔壁問道。
其實許多時候,孩子的口供要比大人靠譜多了,特別是記性好的孩子。
並且記起有顧慮的大人,孩子們會說出他們看到與知道的一切。
“隔壁你們爲什麼想知道隔壁”
“怎麼了隔壁不是沒人住了嗎你爲什麼這麼害怕”鐵鉉皺眉看着這個孩子,他剛纔只不過是不想冷場,也不想讓孩子警覺,才故意從孩子身邊說起,卻沒想到他會這麼害怕。
“不有人,有人我看們過”孩子有些疑惑,因爲隔壁明明是有人住的。
“有人住金家還有人嗎”
“不爺爺不讓說。我不知道。”
“孩子,你別緊張,我們只是隨意問問”
“你們在幹什麼”
鐵鉉正要再下去。這時候,洗菜的老大爺進入屋內,頭一轉,趕緊安慰孩子“沒事,沒事,不怕的。”
“老人家,你們隔壁還有人住嗎”老人進來,鐵鉉也沒有迴避,反而直接問道。他是官,這是他的權力。
“這樣麼”
洗菜的老大爺看不出是喜是怒“我勸你們,不要打聽隔壁的事,否則,她會跟着你們。”
“跟着我們老人家,你能仔細說說嘛”
鐵鉉很有興趣問道。這是他的習慣,他知道老人們喜歡聊天。不管他們聊的有多不可思議,只要你信了,聽着,老人便願意跟你聊。
“不要問,不要問。我什麼都不知道。”從未有任何表情的老人突然面色驚恐,不停後退,“快走,不然,你會害死我們。”
“長者,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只是想打聽我中原百姓的現狀”
黃子澄開口道。他一開口,便自帶正氣,而正氣是安撫人心,壯膽的作用的。
“你們不明白她的恐怖,她還在,她一直都在,她一直看着你,趁你一個人的時候,她會出現在你的面前,然後把你製成傀儡”
“爺爺,我怕”小孩來到老人身邊,牢牢抓着老人的衣服。
“不伯,不伯,爺爺不說了,不說了。”
老人很疼孩子,見孩子害怕,也就停了話題。“對不起幾位,我孫子還小,不好說這些。”
“老人家,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說。”鐵鉉不願意放棄。
“我們農村裏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們走吧,關於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
然而老人拒絕了。
鐵鉉和黃子澄面面相覷。當老人不願意開口,他們也沒有辦法了。畢竟對方是老人。中原是不允許對老人無禮的。
“孩子,回來。”
洗菜的老人端着菜,緩緩回屋“孩子,我給你,做飯吧。”
“這個老金頭,他什麼時候有的孫子”這時候,陳家下人喃喃自語道。
“怎麼他沒有孫子嗎”鐵鉉問道。
“他連兒子都沒有。”陳家下人說。
“或許是老人收養的。”黃子澄非常正人君子道。
人間正道,是他深信的。所以孤獨老人收養了一個孩子,完全沒有問題。
收養
倒不是不可能。畢竟老人的身體看上去,還顯得很好。
鐵鉉隨意多看了一眼,突然心中一動。
因爲他發現,那個老人,他走路的膝蓋,居然沒有彎曲。
要知道,平常人走路,膝蓋都是會彎曲。更不用說一個昂首闊步的老人,似乎沒理由走路不彎膝。
而他,則是僵直着伸出去,然後落地。
這樣子,簡直像是殭屍一樣。
“鼎石,看什麼呢”黃子澄回頭好奇。
“那個老人,走路有些奇怪,特別僵硬。”
“年紀大了,走路難免和正常人有些差別,話說,像他這個年紀,咱們能不能走路都說不定呢”黃子澄自嘲一笑,又說,“你放心,他不可能是殭屍。”
鐵鉉想了一下,覺得也對。如果對方是殭屍,應該怕黃子澄纔對,因爲黃子澄是個有浩然正氣的男人。
“走,咱們去隔壁看看。”
黃子澄建議,鐵鉉便一起走了過去。
隔壁是木屋,從外表看,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了。
木屋依山而建。在風水是青山低頭,育人有情。房屋外面幾乎已經長滿了各種雜草。
鐵鉉他們沒有說話,而是走了過去。
中原人的建築一直都是這樣。不是依水,便是傍山。
而這個房子也因此顯得生機勃勃,樹葉,雜草,直接從屋中生長出來。
走的越近,越不像是房子。
從門窗向裏面看去,裏面有棵樹。隱隱約約地還能夠看到一些半成品。在適應了之後,更是發現一些已經損壞了的木偶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不少木偶已經發了黴,當然,還有不少已經上了色的木偶放在架子上。
這些木偶由於已經上了色,上面有桐油,所以保存的還算完好。
“金家以前是演皮影的。”看到這麼多木偶,鐵鉉判斷道。
“是的,大人。聽老一輩說,元人很喜歡皮影,當年元人的政務官設有八位食五品俸祿的官員專管影戲。政務官們逢年過節等喜慶日子還傳皮影班進宅表演。當時的金家影戲班白天演木偶,夜晚則於堂會唱影戲,有不少人去看。
到了後來,越人突然攻破府城。燒殺劫掠。金家不少人也就死在了那裏。”
說起來唏噓。他們只是演皮影,唱戲的,殺他們幹什麼。
但是對於侵略者們來說,唱戲的自然是該殺的。明面上,是漢奸,諂媚元賊,他們代大明清賊。至少他們上表的摺子上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