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揚打頭，開着那輛壞了一扇車門的路虎。不知因爲什麼原因，自車子發動後，苗月華母女倆一直沒說話。
江樂月倒是幾次想張嘴，但看了看母親的臉色後，又乖巧的把嘴閉了起來。
武揚本不是個多話的人，但一直這樣悶着也不是辦法，猶豫了一下，最後他還是選擇主動開口，打破了車內的沉寂，“那個，阿姨，有件事我想問你……”
“你是不是想問關於天門的事情？”
苗月華打斷武揚的聲音，扭頭看向車外，老半晌後，才徐徐道：“其實你算不問，我也必須告訴你，小武，嗯，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
苗月華突然想起武揚還有着宗師的身份，那句“小武”的稱呼出口後，心頭便有些忐忑，不過隨即她看見武揚無所謂的揮了揮手，表示並不介意，這才繼續道：“小武，今晚的事情，阿姨真的很感謝你，不過……”
說道這裏時，苗月華又是重重一嘆，“小武，阿姨因爲當年的一些事情，已經鑄成大錯，能夠一直苟活到現在，算是很幸運的事情了，如今那邊既然發現了我的蹤跡，無論如何都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死了不要緊……”
“娘！”江樂月一驚，下意識緊緊握住了苗月華的手。
“樂月，你不用難過，這些年娘早開看了，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爲你的原因，娘早想下去陪你爹了……”
“娘！”
江樂月撲到苗月華身，放聲痛哭起來，“不行，娘，樂月不許你這樣說，我不要你死，我也不要一個人活着……”
“傻丫頭。”
苗月華輕輕拍着江樂月的後背，悲從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繼續說後面的話，母女倆那麼擁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武揚一隻手把着方向盤，一隻手抽空掏了一根菸點燃，眉頭突然深深皺了起來。
皺眉自然不是因爲見不得這種兒女情長的悲情畫面，而是他想到了苗月華此刻的態度。
不久前，他以絕對的實力強勢斬殺鏡水宮嚴鐵瀾，苗月華在現場看得很清楚，應該知道，他的實力根本不弱於任何的宗師。
既然明知道他有斬殺宗師的實力，現在還是一副絕望的心情，那解釋只有一個——鏡水宮，太強了。
強大到苗月華明知道有宗師相助，依舊看不見任何希望的地步。
以武揚的事故和眼力，自然一眼看得出來，苗月華現在的表現，並非故意在他面前裝出來博取他的同情，而是心裏真的認爲，他和那個所謂的天門鏡水宮整體實力，相去甚遠。
對於這些，武揚並不想解釋太多，心頭更是不會在意。鏡水宮隨隨便便出來幾個女人，不是內勁大成是宗師修爲，實力當然強大。但要說他和鏡水宮完全無法相，武揚同樣不會相信。
“對不起，小武，阿姨讓你看笑話了。”
和江樂月摟着哭了一陣後，苗月華終於想起車裏還坐着其他人，趕忙正色道：“小武，阿姨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但我樂月這麼一個女兒，實在不忍心讓她因爲我的原因而受到牽連……”
“娘！”
“好了樂月，聽話，讓娘把話說完。”
苗月華搖手，止住江樂月的聲音，繼續道：“阿姨想讓你帶樂月離開……”
“離開？”
武揚目光凝了一下，故意用輕鬆的語氣問道：“阿姨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所說的離開，究竟指的是……”
“是的，遠走高飛，走得越遠越好，最好是能夠出國，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小武，你能答應阿姨這個請求嗎？”
“娘！”
江樂月再也聽不下去了，臉頰更是羞得通紅。
她覺得苗月華想得太多了。
自己和武揚根本沒有那層關係好不好？人家喜歡的應該是李曉玲，算要找人私奔，肯定也是帶李曉玲，怎麼可能帶自己？
“樂月，你不要不好意思，娘看得出來，小武是一個值得依靠的好男人，如果他答應照顧你，娘算去了九泉之下，也不會無顏面對你死去的爹……”
苗月華再次揮手阻攔住女兒開口，一臉期待的朝武揚看去，“小武，怎麼樣？你願意答應阿姨這個請求嗎？”
武揚有些無奈。
尖刀隱龍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但類似的一幕，他還真沒有遇到過，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見武揚久久不作聲，苗月華心臟下沉，江樂月的眼神也變得黯淡起來，她直接抓住苗月華的手輕聲說道：“娘，求你不要說了好嗎？女兒已經決定了，這一輩子，除了孃的身邊，我哪裏也不要去……武大哥，你不要聽我娘瞎說，更不用覺得爲難……”
武揚一陣乾咳，知道這時候繼續裝糊塗已經不行了，連忙轉移話題道：“阿姨，之前我詢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能給我講講關於天門的事情嗎？”
苗月華多聰明的人？一聽武揚這話知道他在故意跟自己“打太極”，儘管心頭很失望，但她還是徐徐說了起來，“天門其實並不是一個單獨的門派，而是一類門派的總稱，嗯，怎麼說呢……
小武，阿姨想問問，你聽說過形意門太極門八卦門這些門派嗎？”
還不等武揚回答，苗月華又接着道：“無論形意還是太極、八卦或者詠春、戳腳門，這些都是近代，準確來說，是清末民初，才逐漸興起並且發揚光大的門派。
如我面說的這些門派，在整個龍國的武道界佔據着很重要的地位，尤其隨着現代科技的發展，這些清末民初才興起的流派，發展勢頭越來越好，門徒遍及大江南北，甚至連許多國外的蠻夷之地，都有這些門派的分部。
但龍國曆史太悠久了，下五千年的漫長歲月，其不知繁衍出了多少古明，那些政權更迭王朝興衰的事情不說了，只說武道界，在漫長的歷史河流，同樣孕育出了各種盛極一時的流派。
這些流派傳到現在，很多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了，但同樣有不少門派保存了下來。
其最爲人熟知的便是有武林正宗之稱的少林，當然，少林號稱天下玄門正宗，也只是外人這麼認爲罷了，其實在現今流傳下來那些古老門派，少林絕對排不第一。
本來，無論是形意門太極門這些明末清初纔出現興起的國術門派，還是那些自先秦時期流傳下來的門派，都是龍國人，都應該隸屬於龍國武道界的一部分。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卻提出了‘天門’的概念，硬生生把後來興起的國術門派，和那些遠古流傳下來的門派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天門？”
武揚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問道。
“是的，所謂天門，有人解釋爲來自天的門派，不過也有人說，因爲在古時候龍國一直被稱爲天朝，取天門這個名字，便是爲了迎合天朝這種象徵意義。
一般來說，凡是創派歷史超過三百年者，便可歸於天門一類，說得更加直白一點，在明朝乃自明朝之前已經存在的武道門派，都可以天門自居……”
“阿姨你的意思是，鏡水宮，是屬於你口的天門之一？已經擁有超過三百年曆史了？”武揚打斷苗月華的聲音，沉聲問道。
“是的，鏡水宮不僅屬於絕對的天門，而且還是天門排名前十的宗門之一，當年我還在鏡水宮的時候，門派內有超過十名宗師級人物，現在幾十年過去了，變化肯定會有一些，但我猜測，宗師的人數絕不會當年少……”
“原來如此！”
武揚眯縫起眼睛，他現在差不多知道苗月華爲什麼那麼絕望的原因了。
或者任何人在知道有超過十名宗師級巨擘想要自己性命後，都會心生絕望。
“可惜你不知道，我修的並非你們認爲的那種單純的武道，算是十個宗師過來，我又有何懼？”
武揚心頭冷笑，通過和嚴鐵瀾的戰鬥，他已經大致判斷出龍國武道宗師的實力，的確很強，但他又多有不如，頂多相當於他長生不老神仙功第一重境界，煉精化氣時的實力。
“天門人向來自視甚高，看不起尋常的國術門派，明明許多天門宗派已經日薄西山，實力大不如前，在面對那些國術門派時，依舊保持着一種天然的優越感。”
苗月華並不知道武揚心頭的想法，繼續娓娓道來，神情多有不屑，不過說到後面時，她的神情卻又逐漸嚴肅起來，眼亦浮起深深的凝重，“……不過天門雖然有很多名不副實的門派，可畢竟每一派都流傳了百年千年，底蘊非常深厚。
如排名前十的天神宮、神劍宗、血刀門，實力非常強大，甚至於我還聽說，排在前十的天門宗派裏，有超越宗師的巨擘級老怪存在……”
“等等，阿姨你說超越宗師的存在？”
原本並不怎麼在意的武揚，突然打斷苗月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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