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界深處。
那座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殘破大殿中。
一道道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多鮮血，好濃郁的生命氣息！”
“哈哈，物超所值，這是真正的物超所值啊！”
“就剛剛那一瞬間，老朽有感覺，死去的生靈，最少有好幾百個，而且每一個，生命力都無比旺盛，是尋常修士數倍都不止……”
連續數道蒼老的聲音，頻頻發出，激動莫名，喜不自勝。
然而就在這時，卻有一把帶着厚重歲月氣息的沙啞聲音低沉道：“不對，有古怪……諸位，不知你們感受到了沒有？
就在剛剛，天地之間，似有一股無比宏大，無比玄奧的規則氣息出現，在那股氣息中，老朽隱隱嗅到了一些當年命運道君的影子……”
“你說什麼？命運道君？”
命運道君這四個字，就彷彿是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整座大殿。
之前還和風細雨的大殿內，頓時變得殺機四伏，怨氣沖霄。
“啊！命運老兒？！是你嗎？你這個畜生，當年毀我大道，親手埋葬我族億萬衆生，這筆血仇，有朝一日老夫一定親手討回！”
“命運……小人，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枉我當年視你爲同道，你卻背後捅刀，我要宰了你，老夫一定要宰了你！”……
各種叫囂、謾罵、嘶吼的聲音，接連不斷在大殿上空響起。
“都閉嘴！”
這時，之前那把充滿厚重歲月氣息的沙啞聲音再次響起。
此人在這座大殿內，似乎頗有地位，他一開口，各種謾罵叫囂的聲音，頓時漸漸平復下來。
“都多少年過去了？這些東西，難道諸位還沒看透嗎？”
“看透？呵呵，伏王，你別告訴我，你已經看透了，如果老朽沒有記錯的話，當年你可是因爲……”
“夠了！”
那把聲音一聲冷哼，透着一股強勢的威壓，“老夫的事情，我自己清楚，還用不着你們來提醒，老夫只是想告訴你們，大道無情。
命運老兒是好人也罷，是陰險狡詐的卑鄙之徒也好，但最後他贏了，萬道之爭，笑道最後的不是我們，而是他們九個，知道這個結果就夠了……”
“伏王，你什麼意思？別告訴老朽，你已經認命了！”
“認命？呵呵，老夫倒是很想認命，可惜，天道不肯啊，上天既然讓老夫苟延殘喘到現在，胸中那口惡氣不出，試問老夫又如何閉得上眼睛？”
“那伏王你剛纔還說……”
“嘿嘿，怎麼？老夫難道說的不對嗎？
成王敗寇，此乃恆古不變的至理。
你管他是怎麼贏的？
贏了就是贏了，這有什麼好抱怨，什麼好不甘的？
諸位當年也都是名噪一時的大人物，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哈哈哈，伏王所言甚是，倒是我等着相了。”
此刻，一把高亢的笑聲突兀響起，透着幾許明悟與豁然開朗，“往事已矣，最重要是活在當下，活在未來，伏王，繼續你剛剛的話題吧，你到底想說什麼？”
伏王沉吟，很快繼續道，“老朽是在想，我們開闢一些機緣密地，雖然引動了不少殺戮，我們也因此獲得了不少精血和旺盛生命力，可你們同樣應該知道，僅憑這些，就想讓我們徹底復甦，那也不大可能……”
此話一出，大殿頓時陷入了沉寂。
很明顯，這個被稱之爲伏王之人，說的都是事實。
要知道他們這些人，不光是從鴻蒙
初開活下來的老古董，老怪物，同時還是那個混亂時代的至強者。
幾乎每一人，都代表了一條大道，每一人，都是能夠和現在的三界九聖人爭鋒的存在。
當然，這裏說的復甦，指的並不是復活。
他們既然能夠開口討論事情，那證明這些老怪物早就恢復了一些神智。
這裏說的復甦，是恢復實力，不說達到昔年的全盛時期，最起碼，也得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伏王，你說命運老兒這次真的進來了嗎？剛剛那股外溢而出的規則氣息，老夫也感受到了，的確和當年命運老兒的大命運術有些相似，可也僅僅只是一些氣息類似罷了……”
“命運道君當然不可能進入！”
伏王打斷此人，“以命運老兒現如今的實力修爲，別說是真身降臨，便是一道神念分身來了，咱們這片世界，怕也早就崩潰了！”
“那你又說……”
“別急，聽老夫說完，命運道君是絕無可能親自進入的，不過這老賊向來足智多謀，城府如海，安排一些棋子進來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這只是老夫的猜測……”
說道這裏時，伏王突然嘆息一聲，語氣變得莫名的低沉，蕭瑟，“諸位，我完全能夠理解你們的心情，可是不得不承認，命運老兒……或許不止是命運老兒，包括萬道爭鋒最後活下來的九人，哪一個不是天生傲骨之輩？
我們在這裏怨天尤人，把其當成畢生的敵人，可那九人，真的還會把我們當成敵人，對手嗎？
他們真的還會如當年那般重視我們嗎？”
此話一出，大殿內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人生的悲哀，莫過於此。
當你把一個人當成畢生的對手，仇恨的目標時，最怕的，不是別人也視你爲仇寇，而是對你完全無視，連多看你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這座大殿內存在的老怪物們，當年既然是能夠參與到萬道爭鋒中的一批至強者，肯定也都是自視甚高，天性桀驁不馴之輩。
現在驟然聽到伏王說起，命運道君等九人，或許早已遺忘了他們，甚至連多看他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對於這些驕傲的老怪物來說，肯定會很不是滋味。
“行了伏王，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們雖不是朋友，但大家都是一樣的落難之人，最少在沒有全面復甦之前，我們的目標和利益是一致的，所以有什麼想法，你大可以直說，不必有任何顧忌。”……
伏王沉默，良久後，才繼續道：“早前發動疑似命運術之人，就算不是命運老兒安排的棋子，但肯定也和他有一些關係，老夫甚至懷疑，他會不會是命運老兒的傳人……
退一萬步來說，他就算不是命運老兒的門徒，可他既然修行了命運之術，我們也可以把他當成是命運老兒的傳人！”
話到此處，伏王陡然提高聲線，帶着幾許瘋狂的語氣朝其他人問道：“諸位，有沒有興趣玩一把大的？”
“玩大的？怎麼玩？”
“此人這次既然進入了這片天地，不用說，肯定也是爲了尋找機緣而來。而從剛剛他一口氣斬殺了數百人的手段來看，此子，當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
有慾望，心性也足夠狠毒，這樣的人，你們說，能不能爲我所用？”
“爲我所用？怎麼用？”
“很簡單，他不是想進來求取機緣嗎？那我們就索性成全他，送他機緣，讓他一步步變得更強……另外，有幾個老傢伙當年不是放不下，臨死前留下了一些聖道晶嗎？
這些東西，我們留下來沒用，最後也可一併贈與他……”
“伏王，你是說，我們助他成聖？”
有聲音打斷伏王問道，“可是，這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