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收回視線輕笑道：“上人，關於宇宙邊，你是否早就……”
“是的，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凌天上人點頭道：“我不光知道宇宙邊的存在，連守護一族的存在也有所耳聞……當然，沒來這邊之前，我只知道宇宙邊盤踞得有一股非常神祕而強大的勢力，任何人遭遇到這股勢力，都是十死無生的下場。
事實上，在過去的無數年裏，三界不是沒有人試圖闖過宇宙邊，甚至是老夫身邊一些親近之人，都曾來過宇宙邊，但最後……”
“最後如何了？”
“最後，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死了。”
武揚雙目一凝，“全都死在了無盡混沌中？”
凌天上人搖頭，略帶苦澀道：“不是，老夫猜測，他們應該還沒到踏出宇宙邊的那一步，無盡混沌老夫沒有去過，卻也瞭解一些狀況。
據說，任何人，包括聖人也是一樣，一旦踏入無盡混沌，便意味着，他們和三界，和咱們生活的這方大宇宙，徹底失去了聯繫。
說得更明白一點，即便他們在無盡混沌中隕落了，他們留下的魂牌，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可老夫所知那些過來闖蕩宇宙邊的修士，他們的魂牌，卻是全都破碎了。”
話到此處，凌天上人的神情也變得有幾分黯然，幾分悵然，“所以老夫雖然知道宇宙邊，但真正過來這邊，還是第一次。”
武揚看着凌天上人，猶豫着問道：“這次過來，是和天庭離去的那幫強者有關嗎？”
“是的。”
凌天上人再次點頭，“那次天界舉行三界論道會，老夫猜到以你的性格，哪怕明知有危險，肯定也會過去湊那個熱鬧的。
你雖沒有主動邀請老夫同行，但老夫既知你要去，肯定也會過去的。
然而也是在那時候，老夫無意中探知道，六御帝尊有其五，居然帶着大批天庭強者，偷偷朝宇宙邊趕來了……”
“所以上人就放棄了天界之行？”
“沒錯。”
凌天上人道：“老夫對你，還是有些瞭解的，你那時候的實力，同時匹敵天庭的六御帝尊，或許不夠，可六御既然一口氣走了五個，想來你應該能夠對付，所以就改變了想法，暗中尾隨着天庭的大部隊來了這邊。
雖然老夫知道宇宙邊盤踞得有一股強大的神祕勢力，但天庭六御，畢竟威名遠播，名震三界，他們既然敢來這邊，肯定會有一些手段。
最後的事實也的確證明，勾陳玉皇他們幾個，的確是事先探查到了一些守護一族的情況。
也或者說，他們藉助了某種神寶仙寶，某種神通道法，提前推測出了一些天機，居然正好讓他們避過了柳封神，進而順利踏出宇宙邊，跨入了無盡混沌之中，可惜，那幫老匹夫雖然如願以償，但老夫終究還是落人一步，最後若不是你及時趕到……”
後面的話凌天上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武揚都知道了。
沉默了一陣，武揚再次開口問道：“上人對那片混沌天地，也有嚮往嗎？”
“呵呵……”
凌天上人笑了，笑得很苦澀，很無奈，良久，才緩緩道：“武小子，如果猜得不錯的話，你現在已經順利登臨三界至尊，真正坐實了人皇之名吧？
既如此，那你更應該知道，咱們生活的這片天地，雖廣袤無垠，浩大無比，可說白了，其實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牢籠而已。
繼續生活在三界，無論我們天賦有多高，機緣有多大，自身有多麼努力，想要證道成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無他，因爲天道不許。
這方大宇宙的意志，已經不會再允許聖人那種‘怪胎’出現了。
甚至於，就算能夠證道成聖，那也是在天道默許下證得的聖人，這樣的聖人，其實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聖人。
“所以上人才準備，踏入無盡混沌，去尋求看能不能獲得證道真正聖人果位的契機？”武揚接口道。
凌天上人點頭道：“這只是一方面。
你或許不知道，老夫活到現在，已經渡過三十幾萬個春秋了。
至強者實力強大，但最終，也沒有活過五十萬載的先例，所以最多還有十來萬年，老夫便會徹底隕落。
十幾萬年，對於凡人來說自然是遙不可及，然而對於我輩修士來說，或許閉幾次關，也就過去了。
老夫壽元將盡，繼續留在三界，更是看不見任何希望和前路，在這種情況下，試問老夫如何能夠坐以待斃？安於現狀？
或者不光是我，老夫猜測，勾陳玉皇那幾個六御帝尊，面對的處境應該也是和我一樣的，所以他們纔會冒着天大的威脅闖入無盡混沌……”
武揚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問道：“那不知上人覺得，他們能夠成功嗎？”
“這……”
凌天上人看着武揚，神情突然顯得有幾分恍惚，幾分迷茫，“不知道，老夫真的不知道，事實上，迄今爲止，那些止步於宇宙邊的三界之人不說，只說踏入無盡混沌的三界修士。
包括九聖在內，都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別說話，老夫知道你想說什麼，但老夫有選擇的餘地嗎？
九死一生又如何？
十死無生又如何？
從當年一介凡人，一步步走到真武星星主的位置上，老夫付出的艱辛，喫過的苦頭，便是花費百年千年也說不完。
老夫不畏死，可也不想就這樣輕易的死去，而且還是在‘別人’的監視下，這樣悲催的離去，儘管那個‘別人’，其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而是茫茫天道……”
說到這裏時，凌天上人突然停頓下來，看着武揚嘆息道：“武小子，你不要因爲老夫這番話，就一時衝動，也想進入無盡混沌闖蕩。
你和老夫不同。
老夫是沒得選擇，不得不如此。
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正值青春年華，又剛剛坐穩人皇的尊位，說得更難聽一點，現在整個三界，都盡入你之手。
留在三界，你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已經擁有了一切，甚至老夫猜測，你的最終壽元，怕都遠遠不止五十萬年那麼簡單，所以你沒必要去無盡混沌冒險……”
武揚苦笑。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擁有了一切……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他真的已經擁有了一切，那爲何，至今還沒有尋到母親、嫣兒碧月三人的下落？
若是無法尋到她們的下落，即便擁有了整個世界，又有何意義？
甩了甩頭，武揚再次朝凌天上人問道：“上人，你說，這個世間，真的存在造化宇宙嗎？”
“肯定有！”
凌天上人回答得十分篤定，既像是告訴武揚，更像是說過自己聽，“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嗎？因爲壽元將至，不得不去無盡混沌尋找證道聖人果位的機緣，只是原因之一。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老夫希望能夠在無盡混沌中尋找到去往造化宇宙的通道。
老夫有種感覺，要證得真正的聖人果位，或者說，證得真正的混元大道，那必須進入造化宇宙纔行。”
武揚點了點頭，他也感覺凌天上人的猜測是正確的。
不過凡事都有其兩面性。
如果說，這個世上真的存在造化宇宙，那此宇宙，必是億萬宇宙的中心。
換句話來說，凡是能夠入造化宇宙者，無不是在各大宇宙走到最巔峯的強者。不如此，他們也去不了造化宇宙，更沒有資格去爭奪所謂的造化機緣。
武揚現在是三界第一強者，那他若是去了造化宇宙，是否還稱得上是一流強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