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望族閨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李代桃僵3
    流薰恰是同毓寧攜個手轉回,見到方春旎捧個紅漆盤子向外去,身後隨了兩名小丫鬟,卻不是她帶來的黃芪和白朮,原本不在意,但心裏忽掠過點心思,總覺有些不詳,隨口問:“姐姐這是向哪裏去”

    毓寧不喜歡方春旎,扯扯流薰的衣袖怪她多事,頻頻敦促:“新漉的梅子酒就要被分光了,姐姐快去吧。”

    “是四舅母親手抄來一部祈福的經文,要我送去佛堂。”方春旎話音輕柔。

    流薰心裏尋思,若是四嬸嬸忙忘記了祈福的事兒,府裏那麼多丫鬟婆子,如何單單遣了表姐春旎前往若是要以示隆重,爲何不派個謝府的女兒,單單派了方春旎這外姓人去走這一遭若是說借道去給表嫂世子妃診病,也不必如此周折。若是平日,慕容氏不敢去差遣旎姐姐,多半是礙着小姑母的顏面上。只是今兒小姑母抱恙偶感風寒在府裏沒來,所以四嬸母竟然支使旎姐姐了。

    心裏不過晃過這麼個念頭,她眸光一轉,看到一旁說笑看戲的妹妹謝展顏,一旁還有封家的兩位表姐妹在玩笑,封家姐妹滿是敵意的眸子含了些不屑鄙夷不是溜向方春旎,彷彿要報一箭之仇似的。謝展顏平日驕縱,同封家的兩位姐妹看似也並不和睦,都是平日裏掐尖兒的,誰也容不下誰。姐妹幾人坐在那裏,雖然說笑,但是看得出脣槍舌劍似在辯駁什麼事兒,各不相讓。

    流薰眸光一轉,計上心頭。只是封家姐妹眸光不時向這邊撩過,倒令流薰心頭忽然一陣不安。

    毓寧急得跺腳喊:“平日裏同吃同住一個屋檐下,什麼體己話說不盡的。好不容易纔來一次趙王府,倒片刻不閒了”說罷賭氣地甩開流薰的衣袖。

    流薰一把拉過她,不想生事,哄勸說:“好妹妹,你等等,我只想看看四嬸嬸抄的經文。”又低聲笑了說,“平日裏老祖宗總在笑話四嬸嬸,那字兒才生生是鬼畫符,怕是爪哇國的文字呢”

    一句話,毓寧也滿眼好奇地去捧那經文看,流薰不過瞟一眼,心裏更是生疑,那字端莊清秀,分明不是四嬸嬸的親筆,更要旎姐姐鄭重其事的供去佛堂是做什麼

    還在狐疑,外面忽然一聲傳稟:“太子殿下到晉王三殿下到,廉郡王六殿下到”

    衆人一驚,慌忙起身相迎。趙王府世子妃壽辰,太子竟然駕到,無比的榮光。

    世子景珏不慌不忙地闊步上前出迎,流薰等人向一旁閃避,就見太監躬身開道,走來一襲金黃色四爪龍袍的太子景瓍,一張清俊的面頰依舊蒼白,眸光幽深,舉止灑落。身後隨着一臉沉肅的三皇子景璞和從容含笑的六皇子景琛。流薰好奇的眸光不覺被吸引。重被興立的廢太子,從雲端跌下泥垢卻還舉止從容溫然含笑的六皇子,一個個鮮衣怒馬般招搖過市來到趙王府衆人前,其中有多少令人揣測不清的名堂。

    景珏撩衣下拜,對太子要行君臣大禮,被太子伸手虛攙一把笑道:“二弟不必拘禮,都是自家兄弟。”

    衆人見禮,迎了太子在主位落座,原本熱鬧的壽宴反顯得有些拘謹。

    太子舉杯恭祝,同衆人共盡一杯酒,旋即擔憂的問景珏:“聽聞弟媳的身子還不見好”

    景珏苦笑搖頭不語。太子一聲慨嘆說:“二弟不必太牽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青玉她吉人天相,會度過此劫的。”

    他眸光在衆人叢中掃過,忽然落在流薰身上,凝視了片刻,流薰躬身垂頭,太子景瓍幽幽地說:“年府,也太過心急,我昨日還叱責諒卿”

    年諒卿是景珏的舅兄,青玉的兄長,如今被貶爲庶民賦閒在家,褫奪了兵權。

    “如此操切,豈不是咒活人去死不妥不妥”景瓍頻頻搖頭,那悲天憫人的眼神含了些悲憤,更是多看了流薰幾眼。流薰心頭一沉,世子妃是太子妃年世的親妹妹,看來景瓍對這個妻妹還頗有些關切之情。

    趙王妃在一旁含笑岔開話題說:“不過是年府一片慈悲心,更是太后亡羊補牢之策。昨兒還聽太后提起,那太子良娣的人選”

    趙王妃遲疑了嚥了半句話,彷彿在猜疑太子還在惦記流薰,因此同景珏爭歡,故意當衆阻止爲景珏過早續絃。太子看一眼趙王妃,對這個小嬸母頗有幾分忌憚,一時無語。

    “有勞太子哥哥掛念,這也是青玉的意思。”景珏忙辯解說,憐惜不安的看一眼流薰,生怕她受委屈。

    四周的氣氛顯得有些迥異,空氣都透出稀薄。雖然衆人依舊推杯換盞,只是笑容裏都透出些拘謹不安。

    流薰急於脫身,見毓寧依舊笑着奔去了幾位堂兄,忙轉身出了廳堂。

    纔到堂外,見兩名小廝探頭探腦的在廊柱後面窺視什麼,尋了那眸光望去,原來是在看方春旎。

    方春旎恰也捧了經文在丫鬟引路下出了廳堂,那兩名小廝就尾隨了幾步。

    流薰心頭忽覺不妙,四嬸嬸遣春旎姐姐去送經文她就覺得蹊蹺,如今這情勢

    見四下衆人無人留意,只展顏和封家兩名姐妹在廊子下搖了紈扇透氣,方春旎走過時,封玉嬌故意向後一閃,撞去方春旎肩頭,險些將她托盤撞飛,驚呼一聲:“你不長眼呀”

    她氣惱的抖了裙襟罵:“這泥金織錦裙,可是貴妃娘娘賞賜的暹羅國貢品。你賠得起嗎”

    “窮酸”封鳳嬌嘀咕一句拉開玉嬌,滿眼的輕屑。

    流薰忙上前,拉住方春旎故作神祕地問,“旎姐姐,你掉了什麼好東西,被薰兒拾得了。”說着拉住方春旎的手,藉機要拉她離去。

    流薰故意攏個袖口,遞了方旖旎一個眼色拿捏道:“還不見如何喫酒,怎麼昏得連自己的東西掉了都不識得了趕明兒嫁了人,還把掌門的鑰匙都掉了不成”邊說邊走,絲毫不拿封氏姐妹放在眼裏。

    她故弄玄虛地從袖籠了半探出手給方春旎看,似是藏了什麼,眸光卻從謝展顏臉上掠過,神祕的一笑忽然攏了袖口說:“姐姐,如此個稀罕物,還不肯給我看,自己偷偷的收了,可是老祖宗賞的祖母偏心呢”

    方春旎見她說得認真,但畢竟她應了舅母要去送經文,纔要推脫,流薰已繞一把挽住了她的臂彎湊在她耳邊輕語幾聲,神神祕祕的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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