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望族閨秀 >第四百六十六章 糾纏
    她笑盈盈的打量沈孤桐,沈孤桐一驚,面色一陣青白,他驚愕的目光滴溜溜一轉,支吾道:“孤桐不知母親所言何事”

    “哦也沒什麼。就是有位河南任上的郎中進京來告御狀,恰被你舅父的學生攔下。說是他在河南爲一位京官治過花柳病,嘖嘖,那子孫根都爛斷了。那京官恩將仇報,事後殺他滅口,虧他逃脫了。”封氏咯咯一笑,笑眼打量驚得面容扭曲無地自容的沈孤桐更是得意的一笑說:“俗話說,井水不犯河水,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可是如今,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還是少作爲妙。所以呀,我就是來同你敘敘家常。你平日裏忙,這若是還沒個子嗣,難免惹人議論。顏兒呢,春閨寂寞。你就不必爲她操心了。後面是事兒,我自然會爲你辦妥。你做你的官兒,當你的現成父親,兒孫滿堂,封妻廕子的日子是會有的。只要你乖乖的,那個祕密大家都爛去肚子裏。可好”

    沈孤桐如今震驚得哪裏還有反駁的餘地,他驚駭的望着封氏,彷彿他扒在絕崖上,就要墜落,封氏擡起的一隻腳就要向他唯一一線生機求生的手踩下。若是踩下,他必定跌落山崖粉身碎骨。沈孤桐一頭冷汗。但是若答應了封氏,他豈不是做那現成的王八封氏尋個漢子替他同謝展顏圓房,生個兒子讓他當現成老子。太過狠毒了

    封氏打量着沈孤桐,幸災樂禍道:“也好,本是個賤種,也配沾我女兒千金小姐之身你只掛個女婿的頭銜就算便宜你了。顏兒,我會尋個男人給她,讓她借種,爲你沈家生子續後,孩子會喊你爹的。”封氏幽幽道,滿眼的得意和輕屑,似在說,這個王八你要做一生一世了。

    謝府涌碧泉,如翼亭坐在一汪碧水上,兄妹幾人圍了棋桌觀戰。

    流水清幽,映出謝子駿清秀儒雅的面容,修長的身姿,對局則是方春旎,如二月春花含嫣,玉手拈了白子在沉吟,風浮動一絲劉海,襯出粉潤的面頰,一雙明眸格外生動。一對兒金童玉女對壘,旁邊十二皇子景璨托腮觀戰,流薰立在一旁。

    景璨邊看,不是颼地起身,拈起一子就要替謝子駿落下棋盤反被流薰一把攔住他的手嗔惱着:“觀棋不語真君子”

    “人家不是什麼君子。”景璨嘟噥着,連連搖頭。

    “殿下可是站錯了壁壘。”流薰奚落道。景璨看看她,眨眨大眼,挪了木杌湊近流薰身邊說:“好,那本殿就隨你一夥兒。”

    聽起來好像佔山爲王的土匪,流薰羞惱地一笑側頭:“誰同你一夥兒呀”

    眼見謝子駿招招穩紮穩打,方春旎似有招架不住,流薰爲之捏一把汗,急得嘟噥:“旎姐姐,莫急呀。穩紮穩打,不要亂了陣腳。”

    “不輸房子不輸地,你急得什麼”景璨托腮不屑道,打個長長的哈欠。

    “蒲武房的素肉一罐子呢,輸了就沒了。”流薰抱憾着,露出些迴天無力的焦急。

    景璨咧嘴一笑說:“那就搏一搏,”

    他二話不說,拈起一子替方春旎下去棋枰上,驚得方春旎嗔怪地望他一眼,又看看流薰。只有流薰能管束這個混世魔王。

    “觀棋不語真君子”流薰急得又推他一把。謝子駿卻一把按住流薰伸來提子的手不許她輕動,眸光卻饒有興致地打量這步棋,難解地看了片刻,落下一子。

    景璨推開流薰說:“反正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一子又隔了流薰的阻攔落下棋枰。

    謝子駿笑了落了一子,景璨不加思索地一連落了三子,嘴裏還勸慰流薰:“快刀斬亂麻,殺出條血路去”

    流薰再一看,棋盤上局勢大變,不過三四子間,似如神來之筆,搬回戰局。哥哥謝子駿都不由正襟肅坐,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仔細凝視棋局拈子不語。

    “哎,小謝,你快些呀。囉嗦,好歹給個痛快一刀,好死”景璨不厭煩地起身又坐下。

    謝子駿落下一子,擡眼打量景璨問:“殿下,竟然是博弈高手。失敬”謝子駿拱拱手,露出幾分刮目相看的神情。

    倒是景璨信手落子說:“不就是圈地嗎我兩歲時撒尿圈地盤就玩得最好,怎麼佔得多,就去佔哪裏。誰也攔不住”

    一句話粗俗卻令衆人忍俊不禁,亦莊亦諧,不過圍棋的道理怕也不過如此了。

    流薰竟然也摸不清他的路數。看似名師指點的博弈高手,又似歪打誤撞的浪子胡爲。

    一盤棋眼見謝子駿敗事已顯,忽聽身後一聲驚叫:“賤人,你敢勾引我的俊哥哥”

    衆人回眸一看,十公主蘭馨氣勢洶洶的帶了一隊宮娥衝來,還不等衆人見禮,蘭馨衝上來一把掀翻棋枰,揮手就扇去方春旎的粉頰。不過是瞬間,景璨一推,方春旎踉蹌退後跌去流薰懷裏,蘭馨公主一掌揮空,身子卻難以收勢向前撲倒,被景璨攔腰抱住問:“妹妹,這是怎麼了又非逢年過節,行如此大禮”

    蘭馨公主跺腳掙扎哭鬧:“我要抓花這狐狸精的臉,誰讓她勾引俊哥哥。”

    “公主,息怒,這是怎麼了”流薰驚得勸阻,方春旎也是一臉錯愕,卻還是保持大家閨秀的鎮定從容問:“公主,可是有什麼誤會”

    蘭馨公主不依不饒,又踢又踹,被景璨環腰抱住連連告饒:“小祖宗,求你回宮去鬧吧。宮裏鬧不夠,如何鬧來謝府了”

    “蘭馨,放肆”一聲厲喝,三皇子景璞趕來,一身蟒袍頭束金冠,透出幾分英武。

    流薰冷哂,撇嘴一笑嘀咕:“殿下來得可真是時候。”

    蘭馨還在哭鬧,謝子駿已上前去護住了方春旎,含了幾分心疼關切地問:“旎表妹你受驚了吧我送你回園子去。”

    “謝子駿,你不許走”蘭馨公主叫鬧着不肯罷休。

    流薰打量景璞無奈地一笑,那笑意裏滿是玩味和譏諷。

    “謝子駿,你留下,本王有話對你講。”景璞一聲吩咐。

    流薰心裏暗笑,哥哥頗有乃父傳承,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風骨是有的。景璞兄妹這份盛氣凌人,怕是哥哥心裏已有幾分不快。談又能談出些什麼

    謝子駿一揖告罪:“殿下稍候,微臣送表妹回房,就速速轉來拜見殿下聆聽教訓。”話音滿是嘲諷。流薰忍俊不禁。

    蘭馨公主哭鬧跺腳被景璨勸開,還是哭鬧的追了謝子駿去。

    三皇子景璞一把抓住流薰的手,緊緊捏住她的下頜。

    “住手”流薰掙扎着,無奈被他如蟹鉗一般的手緊緊捏住,惡狠狠地凝視他帶了幾分輕屑地說:“你不要打蘭馨的主意我只這一個嫡親的妹子你謝家若打了攀龍附鳳的主意,你去尋旁人去”

    流薰奮力一把推開他掙脫束縛,咳喘幾聲仰頭毫不屈服地望着他冷哂:“我也只這一個哥哥,我定不容他受半點委屈去遷就誰去。我哥哥早同旎姐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倒是殿下若有這份閒在的心思,不妨去勸勸令妹,莫再去糾纏我哥哥。我哥哥寒窗苦讀考取功名不易,不想做公主的禁臠”

    “你,放肆”景璞握緊拳就要揮下,卻被流薰那漠視冷冷的目光逼回,他長吸一口氣,轉身拂袖而去。

    謝子駿這些日子一臉踟躕,愁眉不展,自然也不想去軍機處。

    但凡他一踏入宮廷,就有那刁蠻任性的小公主不管不顧來糾纏他,鬧得他在人前好不尷尬。

    人人似皆知皇上的女兒看中了他這個狀元,更有人嘲笑他在靠裙帶謀仕途。

    “我若是聲名狼藉的浪子,或許她就不會糾纏我”謝子駿捶案憤懣道。

    沈孤桐看他一臉的痛楚,無奈搖頭提議:“既然如此,何不去萬花景裏去逛一逛落個名副其實的聲名狼藉”

    謝子駿一怔,不由苦笑,索性他今日做個不折不扣的浪子,壞了名聲也不去娶什麼公主。

    謝子駿聽沈孤桐更衣打馬要從後院出行,卻被一人攔住馬前。

    謝子駿一看,竟然是妹妹流薰,一身青袍緩帶男兒服飾,透出幾分風流儒雅,還搖了一把扇子,大搖大擺在他馬前問:“哥哥哪裏去出門也不要忘記帶上妹妹。”

    “胡鬧”謝子駿嗔怪,“回房去”

    “就是胡鬧纔出府去,哥哥若是不帶妹妹去胡鬧,那自己也休想獨自去胡鬧。”流薰執拗道,“我去告訴旎姐姐去”

    “你敢”謝子駿面頰騰然一紅。

    沈孤桐眸光一轉,笑了勸:“就帶上她吧,師妹不過是一時新鮮。”

    一行人打馬來到萬花景裏,遠遠就望見那明澈如白晝般西洋大玻璃落地的紅樓,燈影照得整個樓如落日天邊彤雲中的海市蜃樓,迷幻得不真實。

    “溫柔鄉”三個鎏金大字嵌的匾額格外映目,京城最豪華名士富紳雲集之所,果然繁華若金谷園,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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