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個地方,李文允便會向那裏的人打聽,但凡附近有名勝古蹟,風景秀麗之處,他隨後便會拉着夜泠兮前去觀光遊賞,一路談笑風生,兩人的關係越加交好。
愜意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已過去近一月有餘,然而距離蒼穹之海還有許久的路程,但這般相互爲伴的遊山玩水,讓夜泠兮感到樂此不疲。
“阿勝,你能不能輸一次”眼見北堂勝就要將酒壺喝了個底朝天,李文允俊雅的臉上寫着不滿,聞着誘人的酒香,饞得直咽口水。
“這可不行咱們先前可就說好的,誰也不許放水。”放下酒壺,北堂勝說得義正言辭,抖了抖手掌中的骰子,笑問道:“王爺,還來嗎”
“我就不信喝不到酒”挽起衣袖,李文允不服輸的抓過他掌中的骰子隨手一扔,等到骰子停止轉動,定睛一看竟只有兩點,當即鬱悶得直跺腳。
北堂勝嘿嘿一笑,隨後抓過骰子擲出了五點,緊跟着夜泠兮擲出了六點。
拿起酒壺,夜泠兮見李文允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將酒壺遞到他跟前說:“這次我贏了,不過這酒還是給王爺喝吧”
“這”遲疑了一下,李文允最終還是沒能抵不過酒香的誘惑,立即接過酒壺,仰頭便喝下了一大口,隨後才笑着說:“還是葉兄好啊哪兒像某些人哼”
“救命啊救命”
北堂勝正欲反駁,耳邊卻傳來一陣呼救聲,衆人對視了一眼後,紛紛朝着聲音傳來方向快速趕去。
往前走了片刻,只見六七名五大三粗的壯漢圍在一起,拳腳交加的似乎正毆打着什麼人。
夜泠兮與北堂勝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會意的點點頭,緊跟着一起衝了上前,各自擰住一人,用力仍向一旁,被仍出去的兩人立即發出一聲喫痛的驚呼聲。
突然的變故,讓那羣壯漢呆了呆,紛紛停止了毆打,隨後其中一人走了上前,趾高氣揚的衝着夜泠兮與北堂勝叫罵道“你們是哪兒來的混賬東西,膽敢多管閒事。”
不理會那人的叫罵,夜泠兮與北堂勝不約而同的朝着被毆打的人瞧去。
只見一名十歲左右小男孩兒,懷中似乎抱着什麼東西,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地上,瘦弱的身子上穿着的粗布衣裳被撕破,露出的肌膚上滿是淤青。
“你們一羣大人欺負一個孩子,不覺得可恥嗎”快速上前將孩子扶起來,夜泠兮擰着黛眉,氣惱的衝幾名壯漢質問起來。
“關你屁事,識相的趕緊滾,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另一名壯漢上前一步,一臉蠻橫的說着,還不忘對她亮出自己的拳頭。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不客氣。”說話間,北堂勝倏然握住那人的拳頭,用力一扭,衆人耳邊立即傳來咔嚓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音,緊跟着是那人悽慘的嚎叫聲。
其餘壯漢見狀皆嚇了一跳,半晌之後纔回過神來,紛紛惱怒的揮着拳頭朝北堂勝一擁而上,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起來。
生怕會混亂中會傷到小男孩,夜泠兮立即背起他,迅速的來到站在遠處的李文允跟前,將男孩兒交給他後,正欲回去幫忙,卻見北堂勝已經將那些壯漢打得滿地找牙,於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小男孩兒。
“小朋友,你還好嗎”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夜泠兮不免有些擔心他,也不知那些壯漢毆打了他多久,會不會有內傷。
“沒沒事”緊緊抱着懷裏的東西,小男孩搖搖頭,瘦弱的身子依然止不住的顫抖,似乎仍在恐懼之中。
“他們爲什麼要打你”蹲下身子,李文允出聲詢問着,看着他渾身的淤青,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聞言,小男孩兒明顯一怔,僵硬的擡頭掃視了眼前的兩人一眼,猶猶豫豫的將緊緊抱在懷中的東西展現在兩人面前,眼神中透着畏懼的說道:“我我知道偸東西不對,但是我阿孃快要餓死了,我不能沒有阿孃。”
定睛朝着小男孩兒手中瞧去,夜泠兮不禁感到詫異,他衣襟兜着的竟是小小一捧米糧,那點米糧還不夠成年一頓飯的糧食,爲了這麼一丁點的米糧,那些人至於對一個孩子下重手嗎
想到此處,夜泠兮頓時火冒三丈,朝着不遠處的北堂勝喊道:“大哥,把這羣畜生往死裏打”
聽見叫喊聲,北堂勝略微愣
了愣,雖不知道究竟什麼情況,但他相信自己兄弟不會無緣無故這般喊,於是下手時刻意加重了力道。
“我是洪州人,前段時間洪州發大水,我爹爹被大水給沖走了,家園也被毀了,我和阿孃去投奔親戚,可親戚也不願收留我們,我和阿孃走投無路,已經好幾天沒喫飯了,孃親就快要餓死了,剛纔路過集市的時候,見他們在搬米,我就”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爲不對,小男孩兒低着頭,忽然跪了下去,哭泣着說道:“哥哥,我也不想偸東西,求求你們千萬別抓我去見官阿孃還在等着我呢”
聽完小男孩兒的講述,李文允不免覺得蹊蹺,遂繼續追問:“朝廷不是派發了賑災的糧食和銀兩,並派遣了官兵幫助百姓重建家園嗎你們爲何還要去投靠親戚”
“我們沒有得到糧食啊”委屈的嘟着小嘴,小男孩兒似乎想起了什麼般,神神祕祕的湊上前,小聲的說:“出村子前,我聽見隔壁的大叔和別人偷偷在說,是那些官爺把糧食和銀兩都給貪污了。”
“豈有此理朝廷竟然出了這樣的貪官污吏,還有沒有王法啦”倏然站起身來,李文允臉上寫滿了憤怒。
夜泠兮也是感到氣憤至極,貪些銀兩也就罷了,那些糧食可是百姓的救命草,他們竟爲了一己私慾,完全不顧百姓的死活。
再看看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男孩兒,夜泠兮更是有些心酸,想他這般年紀,當是在父母的呵護下,無憂無慮的時候,然而他卻爲了一頓溫飽去偷盜,還被人打得渾身是傷,這一切都是那些貪官污吏的錯。
“你阿孃在哪兒”心情複雜的看着男孩兒,夜泠兮見他遲疑着不說,似乎有些害怕,於是解釋道:“別怕,我只是想帶你們去喫飯,不會告訴你孃親你偸東西的事情。”
聽她這般一說,男孩兒立即雙眼放光,忙不迭的指着前方說:“我阿孃在那邊的破廟裏哥哥,你真的要帶我們去喫飯嗎”
夜泠兮認真的點頭回答:“嗯等那個哥哥回來,我們就去接你阿孃,然後帶你們去喫好喫的”
“太好啦阿孃不會餓死了,我也可以喫飽肚子啦”小男孩兒登時高興的歡呼起來。
僅僅是一頓飽飯,就能讓小男孩兒如此的開心,然而看在眼中的夜泠兮與李文允卻是說不出的難受,兩人對視了一眼,臉色都顯得十分的難看。
不消片刻,北堂勝便打得那一衆壯漢鼻青臉腫,紛紛落荒而逃,待到他回來後,夜泠兮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他,他亦是異常的憤慨,一直叫罵個不停。
之後幾人帶着小男孩兒乘坐着馬車,來到破廟將他阿孃接上,一道進了城鎮。
隨意找了家酒樓,一開始小男孩兒的阿孃還顯得有些拘束,等到菜飯擺滿桌子,纔再也忍不住飢餓,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喫飽喝足,母子倆萬分感激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朝着夜泠兮等人磕頭道謝,惹得酒樓的客人紛紛側目。
伸手想要扶起婦人,但李文允剛伸出手,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遂又將雙手收了回來,溫文爾雅的細聲說道:“大嬸你快起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太在意。”
似乎看出李文允心中的顧忌,夜泠兮讚賞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上前扶起了婦人,並將她拉到了角落裏。
假意在懷中摸索,夜泠兮飛快從納寶戒指裏取出幾枚金元寶,迅速交到她手中,連忙交代:“趕緊收起來,要是被賊人看見,定會找你們母子的麻煩。”
“恩公,我”爲難的看着她,婦人有些不知所措,這些錢足夠讓她帶着孩子過上安定的生活,可他們無親無故,剛剛纔受了人家的一飯之恩,又怎好意思再拿人家的錢財
心中雖猶豫,但轉頭看看自己那瘦弱不堪的孩子,婦人最終還是收下了她的施捨,三兩步上前拉過兒子,對着夜泠兮猛地磕頭道謝。
靜靜看着夜泠兮,李文允不由得微微紅了臉頰,她不僅擁有着與他傾慕的水仙子同樣的相貌,就連她的心,也是如此的善良,只可惜她是個男子。
“你怎麼了”耳邊忽然傳來夜泠兮的聲音,李文允立即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在對她胡思亂想,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忙搖搖頭回答:“沒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