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念雪怔怔看着眼前的人，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面孔。
方纔還一副狠辣無情的模樣，轉眼就好像又變了個人？
“你……你無恥。”
夜念雪氣憤至極。
然而冥弈聽後，卻也沒有惱怒。
“我只是在告訴你，不要輕易去挑釁一個男人，特別是……你不瞭解的男人。”
夜念雪一怔。
冥弈是在說，她不瞭解他嗎？
是，她的確不瞭解他。
就像方纔……她從未想過，冥弈會忽然變得那麼可怕。
他眼中的冰冷，不似僞裝……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不知不覺，夜念雪喃喃出聲。
問出了這個一直藏在心中的問題。
冥弈靜靜地盯着夜念雪，須臾，忽然笑了。
“怎會？你是我師妹，我怎會討厭你？”
他的笑，又變回了那個淡漠疏離的樣子。
夜念雪討厭冥弈這種笑，虛僞的，冷淡的，好像將一切都隔絕起來，讓人完全看不透更猜不透。
他說，不討厭自己，其實是他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吧？可能自己對他來說，就相當於一個陌生人。
對陌生人，又豈會談得上討厭不討厭？
此刻夜念雪心口彷彿壓了塊石頭，讓她喘不過來氣。
明明受傷的是脖子，可她爲何覺得心在痛？
夜念雪握緊拳頭，強行壓抑住要掉下來的眼淚，怒目而視。
“可是我討厭你，真的，很討厭。”
夜念雪一字一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那麼痛。
“是嗎？也好。”
冥弈淡淡回了四個字，臉上波瀾不驚。
“希望這次後，你能長點記性。”
夜念雪含着淚狠狠瞪了冥弈一眼，轉身跑了出去！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冥弈低頭看了眼那隻鳳尾雞，隨手一揮，那雞就不見了。
重新回到桌前坐下，將藥瓶蓋上，恢復原樣。
感覺到口中的腥甜，他下意識抹了下嘴角，指尖是一抹鮮豔的紅。
他垂眸，想到方纔他失控的畫面，還有夜念雪驚恐的眼神，發出一聲輕嗤。
冥弈啊冥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跟個小女生認真上了。
……
從那日後，夜念雪就再沒有踏入過冥弈的院子一步。
她開始躲着冥弈，下意識逃避他，避免跟他碰面。
夜念雪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害怕了。
只是……每當想起那一幕，她就不由後背發涼。
這次，她是真的知道了，冥弈討厭她。
而且，是很討厭。
她很失落，人也變得蔫蔫的。
然後，她生了一場大病。
具體怎麼生的病，夜念雪忘了，只是記得當時師父將她送回了楓林山，她在家中，修養了一個月。病好後，她也沒有回去，因爲一想到那件事，還有冥弈那冰冷厭惡的臉……她就覺得很沒意思。
於是，夜念雪就乾脆沒有再回去，反而跟着孃親他們，去蒼茫山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又跟着爹孃去遊歷了。
等再回雲隱門，已經是三年後了。
回來後，她又變回那個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夜念雪了。
還給師父和冥弈都帶了禮物，雖然這是孃親讓她捎過來的。
夜念雪忘性大，不記仇，她屬於有仇就報，絕不隔夜那種。
所以就算有點什麼矛盾，過個十天半個月，說不定她就不記得了。更何況，如今已經過去三年，她早已將那日的事拋諸腦後，面對他時，也重新變回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
夜念雪和冥弈兩個依然說話不多，但夜念雪卻不像三年前那般，處處針對他，喜歡捉他了。
三年的遊歷，夜念雪也成長了不少，對她來說，過去玩的那些，都太小兒科了，如今想想，實在幼稚得很。
她再次恢復到從前在山上學習，修行的日子。
夜念雪依然看不慣冥弈，只是卻不再跟他針鋒相對了。
山中的日子，過得很快，修行的時光，轉眼就是數年過去了。
夜念雪也從原本的青澀，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喜歡着鮮豔的紅色，大多衣衫都是火紅的。
眉目如畫，五官融合了凌雪薇和夜墨炎最好的基因。她生的曵麗，如同含苞綻放的玫瑰，熱情，恣意，熾熱。
卻絲毫不豔俗，反而美得耀眼，攝人。
一眼，就能讓人沉淪。
夜念雪是典型的濃顏系，第一眼，就美得攝人心魄。
但她很耐看，屬於越看越美，絲毫不會疲倦那種。
夜念雪身上的氣質，也如她的長相，囂張不可一世。
完全沒有大家千金那般的嬌柔造作，反而多了幾分快意與恣意。
讓人印象深刻。
……
冥弈在瀑布下修行，修長的身形，清雋，似竹。
他的身影隱在水霧後，彷彿與這瀑布融爲了一體。
似雪，似霧。
虛無又空寂。
冥弈周身充斥着一股溫和而清冷的氣氛，他的面容精緻絕倫，在霧氣的映襯下，更顯得妖冶，宛如一幅濃烈的水墨畫。
只是，當冥弈睜開眼時，那種妖異的氣質就沒了。
因爲他的眼神，太冷了。
周身氣息，也陡然變了。
宛如上等的冷玉，又似寒冬下的月影。
神祕，卻也讓人琢磨不透。
似一塊孤寂了萬年的寒冰，只是稍微靠近，就能讓人凍傷。
冥弈的眼瞳，漆黑，幽邃，似冷冷的冰泉。
疏離中，透着虛無。
當他看着你時，彷彿穿過你，望到了遙遠的虛空。
連着靈魂，也跟着顫抖，戰慄。
忽然，冥弈感應到有人靠近。
伴隨着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一道火紅的身影，闖入他的視線。
他靜靜望着下方。
只見那道火紅的身影一頭扎入水中，如同一條魚般快活地嬉戲。
火紅的衣衫褪下，柔和清透的月光灑落，照耀的夜念雪肌膚如雪般白皙透亮。
夜念雪輕快地在水中游來游去，時而入水，時而拍打水面，時而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海藻般如瀑的長髮，在水中盪漾開，美得驚心動魄。
她如同水妖，又似月光下的精靈，魅惑，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