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塵坐在他對面，“我時間有限。”
“這麼沉得住氣？好，我就問你三個問題。”
“那個凌微，跟你什麼關係？”
“同門。”百里塵回答十分的簡單。
同門？
纔怪！
納蘭亭撇了撇嘴，“你當我眼瞎啊？這麼多年，你對誰都淡淡的，從未像今日這般失態過，還同門？真當我這麼好糊弄？”
百里塵不語。
顯然不願多說。
“得，我不問了，下個問題，逃犯之事，跟你們有關係麼？”
納蘭亭多敏銳一個人，以他對百里塵得了解，若非真出了要緊的大事，百里塵不會如此慌亂。
在他印象中，百里塵向來是冷靜沉穩，端方雅肅的人，沒有什麼能動搖他。彷彿一汪平靜的潭水，掀不起一絲波瀾。
也正因此，百里塵在修爲上纔會比他更進一步。師父說過，無欲則剛，這世上真正能做到無慾無念之人，少之又少，而百里塵就是其中之一。
師父也曾告訴他，他可能這輩子都比不過百里塵，因爲他心中有太多的慾念，無法做到真正的心無雜念。
起初納蘭亭是不服的，可這麼多年來跟百里塵的相處中，他早已將百里塵認作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對手。
納蘭亭以爲，百里塵永遠都會是那個冷情寡淡，清冷律己的夜白君，沒想到如今……
一時間，他有些百味陳雜。
百里塵沉默。
而他的沉默，就已經給了納蘭亭回答。
還真有關啊！
這傢伙，驕傲得連撒謊都不屑，若百里塵想說，他自然會告訴你，且說出來的，絕對是真的。
若他不想說，就算劍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百里塵撫額，攤上這麼一個好友，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最後一個問題……”
納蘭亭拖長了尾音，忽然湊近，“你師父……知道你喜歡男人嗎？”
此話一出，就見百里塵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了。
眼神冷成冰錐。
“你瞪我做甚？我又沒歧視你，這種……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不是？更何況，只要喜歡，管他是男是女？只要隨心就行！我可是很支持你的……”
“走了。”
百里塵黑臉丟下這句，起身便走。
“哎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砰！
可迴應他的，卻是狠狠得摔門聲。
“嗤，這麼不經說啊……”想到百里塵方纔那表情，納蘭亭不由笑出聲。
有生之年，能見到他這個表情，不枉此生了！
不過，很快想起今日之事，納蘭亭笑容漸退。
若聖殿追查之事真跟這個凌微有關，那就麻煩了……
……
晚上。
凌雪薇坐在窗邊，心中躊躇。
今晚，她跟小傢伙約好了，要去見他，可是白天出了這樣的事，聖殿那些人恐怕還在暗處監視她，她不能過去，否則會連累小傢伙。
一想到小小的一團蹲在地上等着她的樣子，凌雪薇心不由有些難過。
若小傢伙見不到她，會失望嗎？還是會生氣？畢竟約定好的事，她卻爽約了。
白澤的聲音拉回她的注意力，“怎麼了？”
“單明死了。”
她一驚，“怎麼回事？”
難道是聖殿的人動的手？不應該啊，他們想從單明口中撬出情報，不該在這個時候殺了他，如此愚蠢行徑，他們不會做。
“是自殺。”
白澤的回答，確定凌雪薇心中的猜測。
單明落入聖殿手中，就算合霸圖蒼穹全部之力，將他救出的機率，都微乎極微。更何況，聖殿等的就是他們去救人，好有藉口對其下手。
如今整個鏡皇城局勢緊張，再加上近日之事，聖殿遲早會對他們下手。這個單明恐怕知道這點，所以乾脆親手掐斷聖殿的計劃。
想到牢中見到的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青年，一時間心有些悶悶的。
“讓他們……節哀。”
“我會帶到。”
如今凌雪薇也不能隨時進入空間，所以只能由白澤帶話。
此時此刻，她突然很想綿綿，可爲了大局，她只能忍着，不然萬一暴露了身份，那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之後幾日，凌雪薇都正常做事，作息規律。
就跟往常一樣，凌雪薇根本沒發現暗中監視她的人有什麼特別動作。
其實通過微型攝像頭，凌雪薇已經將暗處人的位置都摸了個一清二楚，監視她的，共有六人，分佈在她住處，藏書閣，寢樓以及經過的路上各處。
摸清這些人的藏身之處後，她心中就有了底。
這些人不知，他們在監控凌雪薇的同時，自己也被監控了。
蘇遠之身邊，也有眼線，他也每日照常上課修煉喫飯，很快，五日過去，他們的一舉一動很快反饋回六教。
“沒有異常？”
“是，他們作息很規律，每日幾乎都是上課，修煉，那個叫凌微的，三點一線，幾乎沒有離開過我們視線，接觸的人，也都是學院中的學生，要麼就是同僚……”
“怎麼可能？”
褐衣人擰眉，他的直覺不會錯，這兩人，絕對有問題！
如今，那個單明死了，若再沒辦法從這兩人身上尋找到突破，他這位置，怕要不保。
“長老。”
這時，有汜走了進來，他們立刻行禮。
“事情進展如何？”
那使者立刻將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接着，是長久的寂靜。
壓抑的氣氛，讓幾人冷汗涔涔。
“一羣廢物。”
幾人刷刷跪地，“屬下知錯。”
“不，是我的錯，明知是廢物，還將這麼重要之事交給你們。”
地上的人已經嚇得面無血色。
突然，砰砰兩聲，褐衣人身旁兩人就這麼突然倒下了。
接着，從他們口鼻還有耳朵中溢出鮮紅的血。
人就這麼死了。
他面色一白，身子在發抖。
有汜眼瞳中的紫芒逐漸消失，重新變回平日裏的瞳色。
他起身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再辦砸了，你也不用回來了。“
“是……”
等人走了，他才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