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邵眼神冰涼,不爲所動。

    崇若靈掩嘴輕笑,“世人皆知,獨立軍以武治軍,軍中上下都是鼎鼎的高手,若非今日時間不對,若靈還真想上前跟宋副官好好討教一下。只是很可惜……此處乃廖城主府邸,城主又跟家父關係密切,若靈又怎能在城主面前大動干戈,豈不失禮?”

    廖溫瑜眸光閃爍,起身配合她,“崇大小姐所言極是,今乃我五湖之州傭兵盛會,不宜大動干戈,宋副官,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咱們改日再行比試?”

    廖溫瑜話說到這份上,宋邵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宋邵一身煞氣逐漸收斂,又恢復之前那沉穩斯文的樣子。

    宋邵朝着城主行了一個禮,“自然廖城主開口,在下豈有不遵之禮?客隨主便,希望沒有驚擾到諸位。”

    廖溫瑜笑道,“呵呵,怎麼會?宋副官言重了!”

    兩人跟着客氣了起來,“不會不會……”

    ……

    衆人訕訕,顯然是被方纔宋邵之舉給鎮住了。

    雖然幾大傭兵團的人也不是好相與的,可跟這位說動手就動手,說開撕就開撕的宋副官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傳言獨立軍中的人都是些性格古怪,瘋狂無比的傢伙,如今看來,傳言不虛啊。

    一場風波終於結束,氣氛在廖溫瑜的有意帶動下,再次恢復過來。

    凌雪薇懶洋洋坐在位置上,看着四周對那對崇氏姐弟奉承巴結的模樣,嘴角勾了勾。

    酒過三巡,廖溫瑜開口,“不知崇大小姐會在澤城待多久?”

    崇若靈甜甜的說道,“廖叔叫我若靈便好,您是長輩,又跟家父叫好,無需這般客氣。”

    崇若靈的主動示好顯然讓廖溫瑜很受用,稱呼自然由‘崇大小姐’改成了‘若靈侄女’。

    “我們在澤城會待上三日,之後我會跟家弟一同前方梵胥帝都。”

    此話一出,廖溫瑜微驚,接着問道,“梵胥帝都?夜修城?”

    “正是。”崇若靈點了點頭。

    “若靈侄女去夜修城做什麼?”廖溫瑜打聽到。

    夜修城,是梵胥帝都,但凡是中土世界的修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

    那裏,被譽爲‘神域’,是讓所有修士都仰望和輕易不敢踏入的聖地。

    那裏,矗立着擁有千年歷史的夜宮,是整個梵胥帝國的心臟。

    所以,平日裏就連提及到那個地方,都讓人感覺遙不可及。

    崇若靈說道,“廖城主有所不知,夜帝病重,夜極宮中傳來諭旨,着急天下有名的醫者前往夜修城,爲夜帝治病。”

    “什麼?”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夜帝病重?

    這……怎麼回事?

    廖溫瑜大驚,“若靈侄女,此話當真?”

    崇若靈接着說道,“自然是真的,正因如此,所以若靈纔會前來尋找家弟,就是想帶他前往夜修城。”

    廖溫瑜有些難以置信,“可是夜帝病重?這怎麼可能?”

    夜帝。

    那可是那位傳說中的夜帝啊。

    戰無不勝,人稱‘夜神血魔’的夜帝,實力神祕莫測,高高在上彷彿九天神君的夜帝!怎麼可能病重!

    底下有人懷疑,“此消息是否有誤傳之嫌?”

    崇若靈搖頭,“由夜極軍親自張貼的皇榜傳出來的消息,豈能有假?”

    “看來是真的了!”

    “可是怎麼回事?夜帝自兩年前與佛陀大戰後,已經許久未出。怎麼今個忽然傳來病重的消息?”

    “佛陀和魔淵兩界自兩年前大戰後邊一直休養生息,未再作亂,那夜帝怎會忽然病重?”

    ……

    周圍的議論紛紛已經聽不進耳中,此刻的凌雪薇只覺得渾身發涼,雙耳嗡嗡作響。

    什麼叫……夜帝病重?

    那個男人,怎麼可能?!

    凌雪薇只覺得舉着酒杯的手有些發抖,直到指上傳來溼意,她才驀地回神。

    凌雪薇放下酒杯,深深吸了口氣。

    不會的,那個男人不會的,他那麼強悍,怎麼可能有事?

    只是腦海中忽然閃現夜墨炎孤絕冷傲的背影,那充滿寂寥的神情,凌雪薇就覺得胸口一痛,鈍鈍生疼。

    宴會不知何時散去,凌雪薇也不知如何回去的,等她回過神後,她已經坐在窗邊許久了,外面已經一片漆黑。

    耳邊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凌雪薇愣了下,方纔起身,隨即發現她半邊身子都是麻的。

    動了動肩膀,凌雪薇微微咧嘴,上前打開房門。

    皇甫宸站在門外,“你沒事吧?”

    凌雪薇搖頭,讓開,“進來吧。”

    皇甫宸進去關上房門,目光擔憂望向她,“出什麼事了?”

    皇甫宸一直在注意着凌雪薇的動靜,凌雪薇從回來後就有些不對勁了,她一動不動站在窗前,愣愣發呆,這一站就站到了深夜。

    皇甫宸看到凌雪薇這個樣子,這讓他如何不擔心。

    “沒什麼,只是想點事情。”凌雪薇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進行的事不順利?”皇甫宸擔心的問道。

    凌雪薇輕笑,“怎麼會?我辦事你還不放心?現在什麼時辰了,你喫過飯了嗎?”

    皇甫宸搖了搖頭,“還沒,正好,過來跟你一起。”

    凌雪薇頷首,於是兩人一起用了飯,期間皇甫宸暗暗打量凌雪薇神情,見她與平常別無二致,心中的擔憂略微褪去了幾分。

    用過晚飯,凌雪薇又給皇甫宸施了一次針,便將人打發去休息了。

    閃身進入空間,跟雪球和閃電玩了會,便去忙種植園的事了。

    這邊,雪球盯着不遠處自家主人的身影。

    當凌雪薇第十二次弄斷某靈草的根部後,雪球終於蹭了蹭身旁的閃電。

    雪球賊兮兮的說道,“閃電,你覺不覺得今晚主人有些不對勁?”

    閃電還是一副小奶娃的模樣,蠢萌蠢萌看着雪球,“主人怎麼啦?”

    修養了幾日,閃電如今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雖然是個兩三歲大小的小奶音,可至少溝通起來無虞了。

    雪球摸了摸下巴,“我也不知道,總之……今天主人很不對勁。”

    雪球一臉嚴肅的小表情,旁邊的閃電小奶娃吸了吸胖指頭,一臉眯瞪地望向它。

    主人不對勁?它怎麼看不出來?

    在凌雪薇不知扯斷了多少靈草後,她終於停下來,望着滿地的狼藉,嘆了口氣。

    看來今日是沒辦法好好做事了,也罷,還是回去休息好了。

    簡單洗漱過後,凌雪薇出了空間,躺到牀上閉上了眼。

    可是無論她如何翻了翻去,卻無絲毫睡意。

    心中的焦躁不退反增,一點點蠶食她的身體。終於不知烙了多少餅,她猛地坐了起來,煩躁地揉了揉腦袋。

    凌雪薇知道,她心中的焦躁是因爲什麼。

    在白天聽到那個消息後,她便開始魂不守舍。

    擔憂,焦慮,還有……思念瀰漫整個心頭,讓她長久以來的沉着和冷靜全都不知所蹤。

    試問整個天下,能讓她如此反常的,唯有那一人。

    ——夜墨炎。

    在離開的七百多個日夜,空間數以萬計數不清的歲月中,每次想到那個男人,她都刻意用忙碌和不停的修行來驅趕這股思念。

    否則凌雪薇無法想象她該如何熬過這漫長的時間。

    已經兩年,她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卻未想到,這份思念反而隨着時間,愈發沉重,深刻。

    彷彿已經融入骨血,沉入心底深處,只需一個契機,便重新回籠,佔據她所有思緒和理智。

    夜墨炎真的病了嗎?

    不知道病的重不重?

    他身邊應該有醫術高超之人在吧?

    可是……若真的無事,爲何要廣佈天下,尋找名醫?

    若非真的病重,無計可施,又怎會廣佈天下,豈非引來三界動盪?

    想到這,凌雪薇腦中一片混亂,猛地坐起!

    不!

    她要去見夜墨炎!

    她一定要親眼看到夜墨炎才安心!

    凌雪薇猛地跳下牀,快到門口時驀地停住!

    理智回籠,凌雪薇知道現在她還不能離開。這邊的事情沒有結束,她就不能走。

    凌雪薇頭一次趕到如此焦慮,在房間中轉了幾圈,思緒終於迴歸冷靜。

    凌雪薇坐下來,思索半晌,遂帶上面具,出了門。

    皇甫宸在窗邊看到凌雪薇離開的身影,眉頭緊皺,隨即幽幽嘆了口氣。

    ……

    此時宋邵正無心睡眠,躺在牀上不斷迴響起白天的情景。

    想到他竟有朝一日,見到了城主大人,心中便一派激動,怎麼都睡不着。

    宋邵左右翻滾,終於還是坐了起來,既然睡不着的話,乾脆打坐修煉好了。

    就在這時,宋邵忽然察覺門外有異動。

    “誰?!”

    宋邵纔剛剛發出聲音,身子已經衝了出去!

    宋邵而房門打開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道修長若竹的身影。

    宋邵看到門口的人之後一頓,這不是他剛剛一直在想着的城主大人嗎?

    宋邵的手掌在來人胸口一拳之處堪堪停下。

    “城、城、你……”

    此刻的宋邵已經不知該怎麼說話了,滿臉愕然和不敢置信。

    “先進去。”凌雪薇輕聲說道。

    “是、是……”

    宋邵已經無法表達出完整的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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