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凌雪薇眼前的畫面忽然一轉。

    “凌雪薇,今日,我若轉身,日後,便不再回頭。”

    夜墨炎的神情那麼冰冷,無情,彷彿對待一個陌生人。

    “很好,如你所願。”

    凌雪薇眼睜睜看着那道身影越來越遠,她拼命呼喊,可夜墨炎卻頭也不回。

    “夜墨炎……阿炎……”

    “不,不要……求你不要走……”

    “阿炎……”

    “不要!!”

    凌雪薇猛地坐起,臉上還有未褪去的驚惶與絕望。

    眼前一片漆黑,背後早已被汗浸透。

    原來……是夢。

    不。

    不是夢。

    那麼真實,清晰和絕望……怎麼可能是夢?

    她蜷縮着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水般將她淹沒,冰冷,絕望,窒息……鋪天蓋地而來。

    “醒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夾雜着主人的憤怒。

    接着凌雪薇下巴被狠狠擡起。

    “若我沒來,竟不知天不怕地不怕的獨立城城主還有如此懦弱卑微的一面?他走了,你很難過?以至於氣血攻心,連做夢都夢見他?女人,你看不到本君麼?”

    帝千絕聲音中壓抑着狂風暴雨。

    屬於男人的嫉妒,如同毒藥,侵蝕着他的心。

    尤其是在他聽到凌雪薇在夢中一直呼喚那個男人的名字時,這種嫉妒便越演越烈,控制不住。

    他真的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也省得她次次惹惱他,讓他恨怒交加,心焚如火。

    “啪!”

    手上火辣辣的,她扭過頭,拒絕他觸碰。

    渾身都是抗拒,還有冷漠。

    帝千絕銀瞳漸暗,深處醞釀着風暴。

    “砰!”

    牀顫動,帝千絕將凌雪薇整個人壓在下方,雙手禁錮着她,整個人如同被激怒的野獸狠狠盯着她。

    彷彿下一秒就會將她撕裂,拆骨入腹。

    而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反抗。

    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堤線木偶,臉色蒼白,雙眼毫無焦距。

    望着這樣的女人,帝千絕心微顫。

    彷彿被什麼利刃狠狠刺了下,鈍鈍地疼。

    手不知不覺鬆開,心中充斥着一種陌生而複雜的,不知是憤怒還是心疼的情緒。

    這是從未有過的,一時間,讓他這個一界聖君有些不知所措,進退維谷。

    最終他只是冷哼一聲,甩下她拂袖而去。

    只是背影,卻帶着一絲倉皇。

    房間內安靜下來。

    凌雪薇將身子蜷縮起來,宛如嬰兒在母體中的形態。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不在彷徨,也不再害怕。

    夜,幽涼。

    東邊天際,終於透出一絲曙光。

    這樣混亂而絕望的一夜,終於過去。

    ……

    “帝君現在怎樣?夜老怎麼說?“

    百里之外,月風焦急地詢問出來的月清。

    月清臉色十分凝重,搖了搖頭。

    月風臉色一沉。

    “帝君那麼在意娘娘,卻不想……該死!都是那個帝千絕!竟用帝君的安危來威脅娘娘,否則帝君怎會……“

    “別說了。”

    月清打斷他,“近日暫時別在帝君面前提起娘娘了。”

    “月風!難道你也誤會娘娘?別人不知,咱們是最早跟在娘娘身邊的,怎會不知她的爲人?若非萬不得已,娘娘怎會……‘

    “我豈能不知?”

    月清怒着瞪他,“若非是受帝千絕威脅,娘娘絕不會置帝君不顧!”

    “那你怎麼還……”

    “正因如此,帝君才傷得最深不是麼?”

    月清擰眉,“帝君是多驕傲的人,寧願玉石俱焚,也絕不妥協。尤其是對待娘娘的事上。哪怕是搭上性命,也絕不希望娘娘因他而退讓,尤其是對象,還是那個帝千絕。”

    “娘娘這麼做,是相當於將帝君的自尊踩在地上……”

    他聲音微沉。

    “可娘娘這麼做也是因爲……”

    “無論什麼理由,帝君從始至終最重視的,只有一個。”月清嘆息,“那便是娘娘。”

    沉默在兩人之間溢開。

    明明都是在乎對方的,卻因種種不得已的原因,而誤會,疏離。

    難道真的是造物弄人麼?

    帝君心中在乎的,只有娘娘。

    而娘娘卻因顧慮帝君的性命,不得不退讓妥協。

    正是因爲彼此都太在乎對方,所以纔會造成今日之果。

    月風嘆息,久久無言。

    想起在離開紫檀宮時,帝君忽然倒下的一幕。

    彷彿被抽空了一切力量。

    那樣虛弱,頹廢,冰冷的帝君,月風從未見過。

    傷勢加重,毒素擴散,高燒不退,壓抑多日的傷痛在重重打擊下,氣勢洶洶而來。

    從前,哪怕是再重的傷都未如此。當時,帝君之所以昏迷,想來也是身體和心力達到極限,而不得已的一種方式吧。

    好在夜老及時趕來,護住了帝君心脈,否則還不知會……

    “帝千絕手段卑鄙,他對帝君所中之毒甚是瞭解,恐怕這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

    月清冷冷道,“眼看着梵胥勢大,他與魔族豈會置之不管?”

    月風道,“以前從未聽過魔皇臨淵與他有什麼交情啊!”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對這二人來說,不過是相同利益的驅使罷了。”

    眼看着魔族節節敗退,梵胥大軍之勢越來越盛。再這麼下去,魔族不保,魔皇臨淵自然着急。

    而帝君若真的拿下魔族,佛陀自然也跑不了。

    所以那兩人便暗中聯合,當然,這種聯合也只是暫時的,一旦局勢穩定,這種‘利益聯盟’便會破碎。

    “帝千絕此人心機太深,關鍵是,他似乎對娘娘格外不同。原本我以爲,他做這一切皆是因爲想要對付帝君,削弱我梵胥力量。可那日在紫檀宮,看到他對娘娘……感覺似乎又不是這樣。”

    月風直覺十分敏銳,“你想想,若他真想要帝君性命,那爲何還要告訴帝君他所中之毒爲何,以何種方式可解?如今想想,與其說他想要帝君性命,不如說,他想用帝君來牽制娘娘……”

    月清擰眉,“不會吧?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費盡心思聯合魔皇,又讓魔皇給帝君下毒,後又將我們引來……這一環套一環的心機,最後的目的,就只是爲了牽制住娘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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