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爲何他們忽然走了？還有，他口中的酒壑又是什麼人？”凌雪薇看着夜墨炎。
夜墨炎深瞳閃爍，醞釀着讓人看不懂的幽光。
這時，月清帶人趕到，“帝君，城內戰事已經結束，雪殿命我等前來接應。”
歷經一夜，天雍城守護戰終於結束。
“另外，臨海與琉城皆傳來捷報。”
凌雪薇一喜，夜墨炎拉住她，“回去。”
“嗯。”
凌雪薇重重點頭，無論如何，這場戰役是他們勝了。
只是等回去，看着滿城的慘狀，原本心中那一絲絲的喜悅，也蕩然無存。
雖勝了，可卻是慘勝。
他們亦付出了慘痛代價。
五萬大軍，只剩下不足一萬。
其餘的人，皆成爲饕餮口下亡魂。
凌雪薇望向身旁的夜墨炎，他一言不發，向來淡漠的臉上比往日更加冰寒。
渾身彷彿裹在冰雪中，無一絲溫度。
夜墨炎雖未表現出來，可凌雪薇就是知道，他在憤怒，哀痛。
因爲這些人不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而是他的子民。
夜墨炎看似冷漠，卻心繫天下。
看似無情，卻力排衆議取消帝國平民及奴隸不得入軍的規定。
看似淡漠，卻在那日與魔族一戰後，久久佇立高樓，仰望漫天魂燈……
他的情緒，從不外露。
在世人眼中，他永遠是那個高高在上，難以觸及的帝王。
受世人仰望，膜拜。
可無人知道，夜深人靜，夜墨炎也會累。
也會偶爾露出疲倦的樣子。
他也會難過，哀痛，憤怒，悲傷。
就像現在。
凌雪薇望着夜墨炎孤冷挺拔的背影，她心一緊，上前，不由握住了夜墨炎的手。
微涼。
而她的手，很暖。
凌雪薇的手不由收緊，目光靜靜望着夜墨炎。
似有千言萬語。
只是，她卻未說出口。
因爲凌雪薇相信，夜墨炎會明白。
“我沒事。”
夜墨炎回握住了凌雪薇。
“嗯。”凌雪薇點了點頭。
“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夜墨炎柔聲說道。
她搖搖頭，表示不累。
夜墨炎替凌雪薇攏了攏披風，將鬢角的亂髮撥到耳後，“累了告訴我。”
“嗯。”
此刻，凌雪薇只想陪着夜墨炎。
因爲她不想夜墨炎一人面對這些。
“師弟。”
這時銀雪走了過來，見兩人有話要說，她便鬆開了手，靜靜站在一旁，不出聲也不打擾。
銀雪正說着昨夜的戰況，天雍城這邊面對的饕餮數量最多，損傷最爲慘重。
臨海與琉城狀況也不算好，雖都擋下了饕餮的進犯，可面對那些恐怖的怪物，依舊付出不小的代價。八萬大軍折損七成，剩下的只有不足兩萬。
這個數字，或許對於其他人而言，只是個數字。但對身在其中的士兵們而言，無人能理解他們心中的感受。
這場戰鬥，太過慘烈。
可以說，是歷來梵胥大軍經歷的最爲艱難的戰役。
許多士兵就連屍體都找不回來，殘缺不堪，血肉模糊。有的更是連最親近的血親都認不出來，唯有使用搜靈術，才能確定。
悲傷的空氣瀰漫整個上空，無聲，卻讓人窒息。
天雍城中，再不見往日的繁華。
唯有經歷鮮血洗禮後的悲涼與雄壯。
高大的城牆血跡斑斑，滿目瘡痍，預示着此處曾經歷過多麼驚人的一場激戰。
到處都是硝煙瀰漫，屍體堆積成山。有己方的，也有饕餮的。
對於這些恐怖卻又可憎的怪物，戰士們恨不得將其全部都挫骨揚灰，一個不留！只是上面有令，需要將這些屍體擡出一部分用於研究，畢竟他們對於饕餮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誰又知道下次它們還會不會再來，所以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光是焚燒饕餮的屍體，就花了一天一夜。
這段時間，天雍城中大火瀰漫，百米高的火光沖天，隔着數裏之外都能看見。後方醫療部隊忙壞了，救治傷員，清掃戰場，一刻都不敢停。只是饒是如此，當天夜裏，軍中還是爆發了疫病。
接連死了上百人，就連銀雪的治癒都無濟於事，整個軍中瀰漫着沉重的氣氛。
銀雪的光系能力，更趨於治療外傷，對於一些病理和病毒並不在行，最多也就只能緩解病着狀況，增強體質和抵禦力，但無法將其根除。
而軍醫們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病況，發作時間短，病情兇猛，士兵們渾身潰爛，高燒不斷，更伴有嘔吐抽搐等症狀，更嚴重者，吐血不止，渾身散發惡臭，最短的不足八個時辰便身亡。
發作時間太短，幾乎讓所有人束手無策。
“軍中發病的士兵已有三百人，其中將近一百人不治身亡，其餘的人狀況也越發嚴峻，且病患還在不斷增加，此疫病具有極高的傳染性，目前我們還未發現傳染源，這樣下去，情況怕是不好……”
聽着下面軍醫的彙報，房中的氣氛有些凝重。
銀雪已經接連兩天兩夜沒好好休息了，揉了揉眉心，“臨海與琉城也相應傳來疫報，軍中也發生同樣的病症，不過情況不如這邊的嚴重，但也已有百人染上，如此這般遲早要出事，必須儘快找到解決之法。”
夜墨炎坐於上首，眉眼端肅，沉穩冷靜，“將患病者單獨隔離起來，其用過的一應衣物用品通通焚燬，接觸過這些病患的士兵也單獨隔出，讓軍醫每半個時辰便去查看。城中各處每日清掃三遍，噴上她特製的清毒藥水……”
凌雪薇在第一時間便去了疫病爆發之處，查看了數名患病士兵情況，便一頭扎入房中未再出來。後來過了沒一會，白澤就將特製的清毒藥水拿了出來，讓人噴灑在城中各處。
夜墨炎也將最新病患的情況以及他們的血液樣本提取蒐集了起來，拿給在空間中的凌雪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