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淚妖才發現他可能錯了。
他有些感慨。
兩個帝王之愛，對這個女人，也不知究竟是福……還是禍。
很快，這個話題轉開，他詢問起凌雪薇身上的傷了。
“之前宮禁，我也無法進來，這些……是給你的。”
淚妖拿出一個盒子來，“這裏面的都是我人魚族最珍貴的靈藥，輕易不會拿出來的，你啊，賺到了。”
凌雪薇輕笑，“謝謝了。打算在帝都停留多久？”
“明日就要走了，這次出來得夠久了，也該回去了。”更何況，如今外面局勢動盪，他也擔心人魚族的情況。
“此次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淚妖深深望着面前的女人，須臾，道，“保重。”
凌雪薇有些動容，“你也是。”
送走淚妖，一時間，凌雪薇有些心緒難平。
站在外面，久久望着天空，直到身上一暖，回頭，夜墨炎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出來也不多穿點，如今寒氣正濃，不怕再病了？”
凌雪薇乖乖由他擺佈。
夜墨炎替凌雪薇穿好披風，牽住她的手。
“回吧。”
“夜墨炎，我們去闕明臺逛逛好不好？好久沒去了。”
夜墨炎拂開凌雪薇額前的碎髮，“好。”
兩人牽着手，並未讓宮人跟着，就這樣緩緩朝着闕明臺而去。
闕明臺下，一片耀眼的紅。
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季，這裏的花海依舊開得耀眼奪目。
這是去年夜墨炎生日時，凌雪薇親手爲夜墨炎種下的曼珠沙華花海，如今一年過去，它們開得越發嬌豔絢爛了，在這霜色浸染的冬季，一枝獨秀。
凌雪薇牽着夜墨炎的手，兩人誰都沒說話。
氣氛十分溫馨。
難得他今日無事，所以她想跟他多待一會。就這樣逛了許久，兩人回到闕明臺，他拉着她坐下，讓宮人拿來軟墊和靠枕，還有毯子。
開新文坐在軟軟的榻上，被靠軟墊，看着夜墨炎忙碌，心中漲漲的，暖暖的。
這個男人，爲何她就看不夠呢？
“夜墨炎，今晚我們就在這喫晚飯好麼？我想讓你陪我一起賞月。”
今日月色極好，她忽然不想回去了。
“好。”
今日的夜墨炎格外溫柔，尤其是此刻，他看着的凌雪薇的目光，猶如眼中盛滿了星辰。
夜，漸深。
夜幕低垂，圓月高懸。
月影皎潔，星輝熠熠。
“夜墨炎，今晚月亮真圓。”
闕明臺上，凌雪薇靠在夜墨炎懷中，只是接下來一句，卻破壞了原本美好的氣氛，“你說跟我的肚子比起來，哪個更圓。”
額……
旁邊的月風不由翻了個白眼。
我說娘娘，你也太會破壞氣氛了吧？
夜墨炎低低笑了，笑聲低沉而透着磁性，身後的胸膛微微震動，連着她一起。
“笑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看我現在這樣，整個人都圓滾滾的，你還給我裹這麼多層，是嫌我不夠圓啊！”
凌雪薇撫着肚子，嘆息，“也不知道這兩個小傢伙什麼時候出來，可別再折騰人了。”
可偏偏沒有。
無論喫得再多，好像都會被很快吸收，這兩個小傢伙，真的完全是兩個小喫貨。
凌雪薇雖抱怨着，眉眼卻一片溫柔。
夜墨炎看着她，嘴角微勾，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未曾離開過。
“夜墨炎，我忽然想到要給他們取什麼名字了！”
她忽然坐起來，眼睛晶晶亮，“就叫綿綿和點點，怎麼樣？”
一旁的月風，“……”
娘娘，您真的要這麼草率嗎？
“男孩，就叫點點，女孩，就叫綿綿，這是他們的小名，至於大名……就由你來取，怎麼樣？”
“好。”
沒想到，夜墨炎竟答應了。
“就叫……夜唯翎，夜念雪，如何？”
“夜唯翎，夜念雪……”
她念着這兩個名字，臉上的笑越來越燦爛。
月清與月風面面相覷，這名字……
他們好像又無意中被撒了一堆狗狼啊。
“好聽！就叫這個！小名小點點，小綿綿！大名，夜唯翎，夜念雪！”
看着凌雪薇開心的臉，他也不由揚起了嘴角。
深邃的眼瞳，仿若承載了滿天星河，璀璨生輝。
……
凌雪薇躺在夜墨炎懷中睡着了。
睡顏甜美，靜謐。
今晚的月亮，很美。
夜墨炎就這樣靜靜看着她，許久，目光都未移開。
夜唯翎，唯凌。
夜念雪，念雪。
薇兒，你可知你在心中，有多重？
……
回到寢宮，夜墨炎將睡着的凌雪薇輕輕放到牀上。
空氣一動，銀雪出現在殿內。
“你……真的決定了？”
銀雪掃了眼牀上，神情從未有過的凝重，“你就不怕她醒來，會怪你？”
“迷沉香，藥效可持續五日，這五日，你要看好她，不能讓她出一點差錯。”
“你現在最該關心的是你自己！”
銀雪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夜墨炎衣襟，“你可知，你這一去，便是生死未卜，兇吉難料！有可能，有可能再也……”
再也回不來了！
攥着他衣服的手青筋直暴，銀雪，從未像此刻這麼激動過。
他雙眼泛紅，整個人，怒火難抑。
夜墨炎轉過身，一言未發走到窗邊。
“你真的想好了嗎？”許久，銀雪幽幽開口。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夜墨炎反問。
“怎麼沒有？！你是梵胥的夜帝，手掌百萬大軍，麾下有無數人能爲你鞍前馬後！只要你一句話，有無數人願爲你而死！願爲梵胥犧牲！爲何？爲何偏偏你要自己去！就算你不顧慮我，不顧慮夜老和師父，也要顧慮弟妹，顧慮你們兩個的孩子吧？！”
“你可想過，她醒來後，知道你……她該有多絕望？！”
最後一句，銀雪幾乎是吼着出來的。
一向冷漠孤傲的男人，此刻完全沒了往日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