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老夫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你以爲你們就能躲過懲罰了？他胡來，你也由着他？還跟雲隱門弟子一起跟千帝宗的人幹上了！一羣蠢貨！愚不可及！”
斂華一把將桌上的被子掃落在地，清脆的聲音，讓堂內的空氣驟然一凝。
蘇遠之咬牙。
“此事是我一人所爲，不干他們的事。”
百里塵淡淡開口。
“夜白，此次，你可知錯？”
斂華擰眉，“這次的事，就算是老夫也保不了你，你維護這些下界人，甚至不惜使用武力，重傷那個無妄，很快上面就會下達對你的處罰。”
忽然，他嘆息，起身走了下來，對一旁的蘇遠之道，“你先下去。”
蘇遠之望向一旁的百里塵，百里塵對他輕輕頷首，蘇遠之一禮便退下了。
斂華亦揮退弟子們，很快，堂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我知道，你爲何會出手，那個叫凌雪薇的，曾救過你一命，你不願欠人人情，所以纔會如此。”
望着面前的青年，斂華心中有些無奈。
“你跟你師父，真的一模一樣。他年輕時，亦是如此。”
百里塵在聽到這句後，清冷的面容終於有所波動。
“行了，別站着了，過來坐。”
百里塵猶豫了下，隨即走到斂華面前坐下。
“你傷了無妄無狂，他們不會放過你。礙於壓力，老夫不能偏袒太過，所以最近你就莫要再出山了，就在房中閉門思過，省得給老夫再惹麻煩。”
這次，百里塵乖乖點頭。
“至於你來年入聖殿一事，老夫會竭力保全你，只是你也需有個心理準備。”
“弟子明白。”
見百里塵神情無波，似乎並未因此事而擔憂的樣子，斂華真不知該說他什麼好了，“這麼做……值得嗎？”
“沒什麼值不值得，不過隨心罷了。”
斂華神情閃了閃，隨即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弟子告退。”
目送他離去，斂華不由低罵，“這小子。”
這時，弟子柯贏上前。
他一襲灰袍，貌不驚人，眉宇間卻透着堅毅與犀利。五官硬朗，身形高大如山。
他是斂華心腹，也是他左膀右臂，跟在斂華身邊已有百年。
若說斂華最信賴的人，那麼當受其衝，便是這位柯大師兄了。
在聖殿分教，頗受弟子們信賴，沉穩有禮，不卑不亢，實力強大。
就算是在玄門之中，也有不小名氣。
雖不如百里塵，但卻頗受斂華重視。
“主子好像很喜歡這位夜白君？”
將沏好的茶遞來，斂華接過，冷哼，“什麼喜歡？不過是受人之託罷了。”
“比起那位無狂元人，斂華尊對他，可謂是格外厚愛了。”
有時候，主子越是惱怒，卻不一定是討厭那個人。
相反，若是對一人笑臉相迎，更不一定代表，就真的喜歡他。
就如夜白君與無狂。
柯贏笑道，“隨時瞭解主子心思，才能更好爲主子做事。”
他一頓，“一切盡在主子掌握之中，此行下界，最大的收穫，已盡歸您手，主子應該高興，不是麼？”
斂華嘴角微勾。
哪裏還有方纔的怒意？
“無妄無狂兩人也就罷了，只是夜白那邊……利用了他，老夫終究是於心難忍啊。”
“主子所做一切，都是爲了神界將來着想，您不必介懷。若是夜白君連這點都理解不了，那也無需主子爲他費心了。”
當日，斂華提出，讓百里塵與無妄共同尋找失蹤的夜墨炎，本就是爲了之後的計劃設下的伏筆，之後，無狂兩人發現的山洞，也是他提前準備好的，包括那裏的“人”。
若非如此，又怎會發生懸崖上的事？
還有那道靈訊。
正是柯贏發出去的，僞造的，便是夜白君的手法。他的能力，本就是‘複製’，只要經過他手，無論是靈氣，亦是劍術或者戰技，都能被他完美模仿下來，這也是爲何斂華如此重視他的原因。
這一系列的計劃，最終的目的，不過是爲了斬斷夜墨炎在下界的“羈絆”。
還有，讓那個女人死心。
“天玄之人，與煞星，本就無法共存。既然已經錯過一次，那老夫就絕不能再讓他重蹈覆轍。更何況，他本就不屬於下界，遲早是要離開的。若如此，還不如干乾淨淨地走。”
“主子費心籌謀，相信夜公子遲早會理解的。只是現在……他畢竟與那位感情深厚，一旦他醒來，恐怕不會安心隨主子前往神界。”
“那便讓他徹底遺忘了吧。”斂華嘆息。
“主子是想……”他一驚。
“這也是唯一的辦法，若不想功虧一簣，就必須狠下心斬斷所有後患。”
斂華眼神深不見底。
******
外面。
來回走的蘇遠之看到百里塵平安出來，立刻一個箭步迎上，“太好了！你總算出來了！怎樣？沒事吧？斂華尊沒對你做什麼吧？”
“先回去。”
兩人一起回到竹林，蘇遠之看着他淡定的神情，都快急瘋了，“你這真沒事？斂華尊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斥責你了？哎，我就知道！不過好在你平安出來了，如今就等着聖殿的處置了……哎，怎會這樣，下界一趟竟會出了這種事，你本來明年都要加入聖殿了，卻在這個當口發生這種事，等回去了還不知如何跟幾位長老交待……”
“夜白君，一笑長老那邊……他畢竟跟斂華尊有交情，用不用他……”
“不用。”
百里塵斬釘截鐵。
“可是這麼好的機會就如此葬送了？那可是聖殿！多少世家子弟趨之若鶩，擠破頭都想進去的聖地！就這麼放棄了豈不可惜？該死！這次不該這麼衝動的！說不定就是無狂無妄兩人故意設下的圈套！”
百里塵眼瞳閃了閃。
圈套嗎……
至今，有些事他依舊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