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上前,跪在她的身前,雙手握住了她的手,媽媽

    她清脆的叫着。

    呂凡菁撫摸她的頭髮,媽媽總是很忙,沒有時間照顧你們,以後怕是媽媽更沒有時間了,你代替媽媽照顧他們幾個,看着他們健康成長,好不好

    言言乖巧的點頭,依偎進了呂凡菁的懷中。

    呂凡菁笑着摟住了她,這幾個孩子,真的很可心。

    她感覺到了有一些眩暈,大概是淋浴的後遺症。

    她緩慢的站起身,跟幾個孩子告別,走出城中城的時候,她輕聲問道,金締,城中城你幫我過戶到言言的名下,好不好

    金締有些奇怪,爲什麼

    呂凡菁搖頭,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覺得,我收養了他們,卻沒有好好陪着他們,我愧對他們

    別說傻話,他們能找到你這樣的母親,是三生修來的福分金締扶着她,拉開了車門,看着她上車。

    她蜷縮在車上,感覺到了濃濃的疲憊。

    金締發動車子,回頭看着她,菁菁,我們回醫院吧,你身體很弱,暫時不能出院

    呂凡菁將椅子的座位,放的很低,蜷縮在那裏,她雙手環抱着自己,不,不回醫院,送我回家,雨嫣和雨桐在的時候,我一直沒有回家,現在,我想安安靜靜的呆在家裏

    金締皺眉,應了一聲,然後調轉車頭,朝着西山的宅子駛去。

    路上,金締已經呂凡菁睡着了,呂凡菁卻輕飄飄的來了一句,金締,雨嫣和雨桐的後事,你處理好了嗎

    金締抿脣,沒有說話。

    他不敢去看兩個孩子的屍體,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呂凡菁接着問道,暫時,不要火化她們

    金締回過頭看她,那要怎麼處理

    呂凡菁將自己蜷縮的更緊,虛弱的睜開眼睛,明天,明天你就知道怎麼處理了

    金締皺起眉頭,直覺不太對,他將車子停在一邊,定定的看着呂凡菁,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菁菁,你想做什麼他冷聲,嚴肅的問道。

    呂凡菁睜開眼睛,睫毛顫抖了幾下,他分明看見她濃密的睫毛,宛如蝴蝶振翅欲飛的翅膀,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離他而去。

    她疲憊的看着他,蜷縮在那裏,聲音輕柔,我想回家,金締,不要再問了,送我回去好不好

    金締深吸一口氣,看向外面茫茫的大雨,他發動車子,朝着西山的宅子駛去。

    屋內,呂凡菁靜靜的坐在那裏,金締卻忙前忙後。

    他去廚房煮了姜水,接着又放呂凡菁放洗澡水,呂凡菁只是坐在那裏,如一尊塑像一般,一動不動。

    廚房的姜水已經傳來沸騰的聲音,金締催促着呂凡菁,快點去泡個熱水澡,然後出來喝薑茶

    然後呢呂凡菁虛弱的問道。

    然後我看着你睡覺金締皺眉,毫不客氣的戳穿她的心思,不要想着打發我走,我會呆在這兒一直陪着你

    金締。她低聲,睫毛垂的很低,原本被水洗過的小臉,蒼白若紙。

    黑色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瞼上,投下扇形陰影,好看的恍如用筆描繪一般。

    金締擰眉看着她,雙手環胸,大有絕對不離開的意思。

    呂凡菁嘆息,何必逼我

    金締根本不聽,只是催促着她,快點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喝薑茶,我已經打電話叫了外賣,你別想着用任何藉口打發我走

    呂凡菁無奈,只得站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浴室內,熱氣氤氳,滿滿一浴缸的水,水裏面漂浮着幾片玫瑰花瓣。

    她脫掉衣服,躺進了熱水裏面。

    這種感覺,很好,很舒服,似乎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可是她出生,媽媽就死了啊,她不知道,母親的懷抱究竟是什麼樣的。

    呂凡菁擡頭,仰靠在那裏,想起了爺爺溫和慈祥的臉,不知道爺爺死之前,知道了白露的祕密沒有。

    她寧願他不知道,這樣痛苦和遺憾就會小很多。

    她不知道雨嫣和雨桐走的時候,有沒有很想念媽媽。

    呂凡菁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彷彿魔怔了一般,她站起身,溼漉漉的走到渙洗臺前面,然後拿出了那枚刀片。

    刀片很鋒利,是用來修眉毛的,因爲她很少回來,所以刀片很少用,此刻拿在她的手中,正散發着森森的白光。

    她躺會了浴缸裏面,彷彿沒有痛感,沒有知覺的人一般,只是靜靜的躺着。

    刀片割破手腕的時候,她聽見了肌膚的聲音,那是一種布帛裂開的低泣聲。

    這個時候,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或者,心裏的痛掩蓋了一切。

    她躺在浴缸之中,看着浴缸裏面的水,很快的暈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她閉上眼睛,等着死亡的來臨。

    沒有了雨嫣和雨桐,她不知道,她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這樣走了,起碼可以陪着雨嫣和雨桐,兩個孩子都那麼小,她們在另外一個世界,不能照顧自己。

    她得陪着她們,照顧她們啊

    去了之後,還能看見爺爺。

    爺爺若是知道,她生下了兩個小天使,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幾乎可以看見爺爺笑着,摟着雨嫣和雨桐,分別在兩個孩子的小臉上,印上一吻。

    她幾乎可以看見,死去的媽媽在天堂等她,她緊緊的抱着她,叫她寶貝兒。

    她終於,做了一回寶貝嗎

    媽媽的懷抱,好溫暖

    她需要這樣溫暖的懷抱,雨嫣和雨桐也需要。

    所以,她來了

    金締盛好了薑茶,在外面等着,他看了看時間,她進去了五分鐘。

    再給她十五分鐘好了,十五分鐘之後,她若是不出來,他就衝進去找她。

    可是胸口,總是有悶悶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上一次是雨嫣和雨桐的離開,這一次

    他皺起眉頭,不敢去想。

    思索片刻,他朝着二樓走去。

    站在浴室外面,他朗聲喊道,菁菁,菁菁你洗的怎麼樣了需不需要什麼東西

    呂凡菁躺在浴缸中,看着這滿滿一池紅色的水,臉色慘白的沒有任何血色。

    她緩慢開口,似乎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沒不需要

    金締聽見她的聲音,這才放心一些,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門鈴響起的時候,他已經是送外賣的,打開、房門,卻是呂凡菁的一個包裹。

    他皺眉,查看了一番,接着簽收。

    回到屋內,他仔細看着這個包裹,竟然從雲南那邊寄過來的,而且是一傢俬人物流公司,郵寄的時間,足足花了一個月。

    是什麼東西,郵寄這麼久

    他皺眉,拿起剪刀,打開了包裹。

    一層又一層的泡沫下面,竟然是一把黑色的手槍,他的心驟然收緊,擰眉看向了二樓。

    他仔細的看過地址,沒有詳細的發貨地址,但是卻有詳細的收貨地址,而且還有呂凡菁的電話。

    她買這個做什麼還是,不是她買的,只是有人惡作劇

    他拿起手槍,下面有一排子彈,手槍竟然是真傢伙。

    金締臉色頓時蒼白,抿着薄脣坐在那裏,臉色陰沉的可怕。

    似乎想到什麼一般,他拿着手槍衝上了二樓,站在浴室外面,他大叫,呂凡菁,你給我聽着,我不許你做任何危險的事情,你懂嗎

    可是裏面根本沒有聲音,只有他憤怒的話語響徹在屋內。

    半響,他覺得不對,一腳踹開了浴室的房門。

    他怒目看着屋內的一切,手中的槍,被他捏的很緊。

    只是浴缸內的女子,把他嚇呆了。

    只見呂凡菁躺在那裏,已經失去了知覺。浴缸的水,豔紅豔紅,宛如朝霞一般,紅的觸目驚心。

    他大叫一聲,丟下了手槍上前抱住了呂凡菁,她溼漉漉的身體,被他抱起放在牀上。

    她的手腕依舊在流血,汩汩的血,不斷涌出。

    他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究竟有多少血可以這樣流。

    金締胡亂的拿起毛巾,裹住了她流血的手腕,然後隨便幫她套上了衣服,抱着她往醫院衝去。

    醫院的走廊上,金締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杜院長站在一邊,擰眉看着他。

    你怎麼不看好她雨桐和雨嫣出事,她心理自然是受不了的杜院長譴責的道。

    金締擡頭,深吸一口氣,自責的道,是我疏忽了

    還好送來的及時,再晚幾分鐘,估計身體裏的血都要流乾了,你讓醫生怎麼搶救杜院長嘆息着道。

    金締沒有說話,只是皺眉看着醫院的搶救室,杜院長揹負雙手,雨嫣和雨桐的屍體,你們打算

    杜叔叔,求求你現在不要跟我說雨嫣和雨桐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甚至,不敢去看她們一眼金締低頭,皺緊了好看的長眉,緊緊的握住了杜院長的手。

    杜院長點頭,既然這樣,我就斗膽幫你處理了那兩個孩子的屍體,總是這樣放在醫院,也不太好

    金締點頭,靠在醫院的牆壁上,一言不發。

    杜院長則是鬆了一口氣。

    他一輩子從未這樣昧着良心騙人,可是爲了魯汀南,這一次算是破例了。

    加拿大,多倫多醫院。

    魯汀南靜靜的守着兩個孩子,旁邊的醫生,不停的彙報着兩個孩子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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