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肇傑握着艾艾的手,閉上眼睛,將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艾艾醒來,看見自己的爸爸,自然十分高興。
可是她不能笑,因爲一笑,就牽動臉上的皮膚,很疼很疼。
握着蕭肇傑的手,她柔柔的叫着,爸爸
蕭肇傑從心底,到臉上的神色,都是溫柔的。
他幫艾艾理順了一下頭髮,還疼嗎
艾艾搖頭,乖巧的躺在那裏,爸爸回去休息,艾艾有護工阿姨陪着,一點都不覺得疼
臉上大面積植皮,怎麼可能不疼
蕭肇傑心裏酸澀無比,他親吻艾艾的手,爸爸陪着寶貝兒
艾艾閉上眼睛,安穩的睡覺。
一個月之後,艾艾還是沒有好起來,她的皮膚,又有壞死的跡象,她的手和身上的皮膚,也黃的厲害。
看着寶貝女兒,慘白的小嘴,蕭肇傑心裏疼的無以復加,恨不得躺在病牀上的,是自己。
爸爸,我很想媽媽了,我想見見媽媽艾艾的眼眸,盈滿淚水。
可是她不敢哭,因爲醫生告訴她,她的臉不能沾水,淚水也不行。
那我告訴媽媽,讓媽媽過來看望艾艾,好不好蕭肇傑跟她商量。
以前的時候,他總是想着,等艾艾好起來,他帶着一個完好的艾艾,來到柏婕婕面前,請求她的原諒。
可是現在,他發現沒有媽媽鼓勵的小病人,似乎很難癒合。
修長的大手,撫摸艾艾的小臉,他不敢用力,只是用指腹輕柔的接觸她的皮膚。
艾艾的大眼睛,盈滿淚水,可是強忍着,她又將淚水逼了回去。
她看見了爸爸眸中的痛色
看着爸爸消瘦的俊臉,還有那雙沉痛的眸子,以及他每晚自責懊惱的模樣,艾艾的心,五味陳雜。
她不能讓媽媽看見現在的自己啊
外剛內柔的媽媽,要怎麼接受現在醜陋的自己,若是她知道自己生不如死的經歷,一定會痛苦的死掉。
所以不能,不能告訴媽媽
而且最近,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有時候醒來都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若是自己將不久於人世,還要告訴媽媽做什麼
讓媽媽再承受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嗎
爸爸,艾艾騙你的,艾艾一點都不想媽媽艾艾強忍着臉頰的疼痛,微微一笑。
蕭肇傑點頭,嗯
爸爸,我想聽小星星,以前媽媽哄艾艾睡覺,都會唱小星星給我聽艾艾幻想着,媽媽握着她的小手,擁着她的身體,哄着她入睡的場面。
好蕭肇傑握着艾艾的手,用嘶啞的嗓音,唱了起來,一閃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
艾艾笑着,閉上了眼睛。
蕭肇傑將艾艾的手,塞進了棉被中,接着走了出去。
外面,白袍的外國醫生,拿着病歷,用純正的美式英語說着,蕭先生,您女兒的情況,十分不好,她的臉有感染的趨勢,還有她的肝,我們預測是肝癌晚期
轟一聲,蕭肇傑幾乎被這一消息擊倒。
在國內的時候,艾艾明明是好好的,她只是肺部有一個不明陰影,現在怎麼
我們現在,建議您停止她臉部的治療,開始治療她的肝病。當然,治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總是能延長病人的生命醫生沒有發現蕭肇傑煞白的臉色,繼續說道。
蕭肇傑搖頭,不,怎麼可能,艾艾那麼小,怎麼可能得癌症,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沒有錯,先生,我們建議您跟病人保持距離,因爲肝病是會傳染的醫生繼續說道。
不可能蕭肇傑怒吼,他指着裏面的病房,那裏面,是我的女兒,她是我的女兒
先生,您冷靜一點醫生繼續勸着他。
我要轉院,我要投訴你,爲什麼你們開始的時候,沒有發現我女兒的肝部病變蕭肇傑怒吼,他怒視着醫生,接着不再理會醫生的話,只是徑直走進了病房,抱起了艾艾。
艾艾睜開眼睛,爸爸
寶貝兒,爸爸帶你走,我們回國,我們找媽媽他的眼眶,盈滿淚水,拔掉了艾艾手背上的針頭,接着走了出去。
先生,您冷靜一點,您不能這樣跟病人近距離接觸醫生還想繼續勸說。
蕭肇傑怒吼,滾
他的女兒,不管是醜八怪還是傳染病患者,他都不嫌棄。
艾艾睡的迷迷糊糊,奇怪的抱着自己爸爸的脖子,好好的,爲什麼要回國
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見到媽媽。
再說她現在的臉,好醜好醜,她不想讓媽媽看見自己的這個樣子。
寶貝兒,我們回國,你要相信爸爸,再難再苦,爸爸都會把你從死神的手上奪回來蕭肇傑咬牙,卻是笑着看着艾艾。
她將自己的腦袋,貼在蕭肇傑的胸口。
不願多想,也不能多想,她只覺得,有爸爸這樣愛着,她很幸福。
回到了國內,蕭肇傑將艾艾安置在一間十分有名的私立醫院,每天的治療費都高達萬元。
不過只要對艾艾好,他不在乎花錢。
他開始嘗試着,將事情跟柏婕婕講清楚,他害怕再不講清楚,就沒有機會了。
這一日,醫院擬出了幾條治療方案。
第一條,就是化療。
這樣孩子十分遭罪,並且不見得有用,並且艾艾的癌細胞,正以氾濫的趨勢擴散。
第二條,就是活體捐肝。
這是最快速的治療方法,只是活體捐肝對配型的要求,十分嚴格,全國範圍內搜索,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零點一。
況且活體捐肝,對捐肝者的傷害,十分大,有可能受體和捐肝者就此倒在手術檯上,再也無法醒來。
蕭肇傑匿名開始在全國尋找供體,凡是參加檢查的人,一律可以得到一筆營養費。如果有配型成功的,更是能得到兩千萬的補償金。
只是這一切,在祕密中進行。
念艾的辦公室中,柏婕婕正在跟外國的客戶,談着一筆大單,對方十分滿意她的產品,正打算跟她簽下合同。
外面風風火火闖進來一個人,祕書怎麼都攔不住。
先生,先生您不能進去
讓開蕭肇傑一把推開祕書,踹開了房門,接着拽住柏婕婕的手,臉色沉冷的拉了出去。
放手,蕭肇傑,你想做什麼柏婕婕十分窘迫,她歉意的看着外國客戶,一句道歉的話都來不及說,就被蕭肇傑拉了出去。
跟我去醫院他冷聲,拉着她,馬不停蹄。
再不放手,我就報警了她憤怒的威脅,卻敵不過他的力氣,只是被他拉着走。
蕭肇傑臉色難看,攥着她手腕的大手,如鐵鉗一般,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
被他拉的踉蹌,她怒道,蕭肇傑,你發什麼神經趕緊放開我
跟我去醫院他只是重複着這樣一句話,打開車門,一把將她扔了進去。
她憤怒的瞪着他,卻見他已經走到駕駛室,發動車子朝着醫院的方向駛去。
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冷笑一記,別過頭,不去看他沉冷的俊臉。
她還以爲,他對她已經死心,所以不再纏着她,沒有想到,三個月之後,他又捲土重來。
一路風馳電擎,終於來到了醫院,柏婕婕直接被他拉到了檢驗科抽血。
柏婕婕看着尖銳的針頭,有些害怕,蕭肇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她一把甩開了護士的手,走開,我不抽血
她轉身想走,卻被蕭肇傑攔住了去路。
柏婕婕,你要還是個女人的話,就配合醫生做化驗蕭肇傑擰眉,一字一頓,口氣十分嚴重。
柏婕婕有些奇怪,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讓開
有個孩子,病的很嚴重,她需要一個配型成功的肝臟,所以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配合醫生檢查他皺着眉頭,始終不願意說出真相。
真相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別說柏婕婕
柏婕婕沉默片刻,靜靜的凝視着他幾秒,冷笑,幾個月不見,蕭肇傑,你倒是做起了慈善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她還是轉身,打了一個電話,接着坐在了化驗室裏面,吩咐護士爲她抽血。
她摁着抽完血,胳膊上的痕跡,轉身看着他,我先回辦公室了,等結果出來,如果配型成功,你再告訴我
他深深的看着她,你不想知道,那個孩子是誰嗎
柏婕婕臉色一黯,是誰都不重要
你連孩子是誰都不知道,卻同意抽血化驗你要知道,活體捐肝,死亡率很大蕭肇傑冷笑,再次說道。
柏婕婕臉色難看,憤恨的瞪着蕭肇傑,只有你這種人渣,纔會在自私的在乎自己
說完,她將胳膊上的棉球,扔在了一邊的垃圾桶,快步的離開。
身後傳來了蕭肇傑的聲音,你真的願意爲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活體捐肝
柏婕婕卻不理他,只是闊步離開。
蕭肇傑微微一笑,心裏有些安慰。
或許,艾艾真的有救
連柏婕婕這種冷漠的女人,都肯爲了一個陌生人活體捐肝,別說他還懸賞了兩千萬。
一定,一定會有救星出現。
他深吸一口氣,坐在那裏等着結果,結果出來,讓他失望。
柏婕婕不符合活體捐肝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