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冷老爺子都沒有得到過的待遇。
“名字真好聽。”外婆呵呵地笑着,面目慈祥,“那你今年多大了,家裏是幹什麼的”
盛夏見外婆一副迫不及待查冷肆家底的架勢,頓時有些忍俊不禁,上去挽住冷肆的手臂,笑道:“外婆,他今年二十八歲,家裏是做生意的。您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嗎”
外婆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一僵,看着冷肆,“你剛剛說你叫什麼”
“冷肆啊”盛夏不解地看着外婆,“這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外婆的手收緊,攥住了身上的被子,突然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渾濁的眼睛,慢慢地變紅,浮起了一絲濃濃的悲切。
盛夏被她的反應嚇到了,忙坐過來按住她的手,“外婆,你怎麼了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嗎我馬上去給你喊醫生”
“不用”外婆猛地拔高聲音。
見盛夏被她嚇到,外婆儘量剋制自己的情緒,但聲音聽上去還是微微顫抖,“我沒事,不用叫醫生。”
“可是外婆,你的臉色好蒼白,我們還是讓醫生過來看一下吧”盛夏不放心地道。
“我說了不用”
外婆閉了閉眼,滿臉倦容,“我累了,想休息一會,你們先出去吧。”
“可是外婆”
“盛夏。”冷肆突然出聲喊她,聲音溫柔,“先讓外婆休息,我們到外面等。”
說着又回頭對外婆溫聲道:“外婆,我們就在外面,您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叫我們。”
對他的話,外婆表現得很冷漠,彷彿根本就沒聽進去,更是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冷肆黑眸閃了閃,牽起盛夏的手,將她帶了出去。
眼看着病房的門關上,外婆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深處的哀慟,將臉埋進被子裏哭了起來。
哭得極痛極傷,哭聲就好像被撕開的錦帛,帶着撕裂的濃濃哀傷。
盛夏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忡。
“我總覺得外婆哪裏不對勁。”盛夏回頭,像是尋找撫慰般眼巴巴地望着他,“外婆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冷肆伸手摟過她,讓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跟你沒關係,外婆只是累了,等她休息好了就沒事了。”
“真的嗎”
“嗯。”
“那就好”盛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剛她真的是被外婆的反應嚇到了。
從小到大,外婆對她都是倍加寵愛的,連一句重話都不曾捨得對她說過,今天那麼突然的情緒轉變,真的讓她很是措手不及。
冷肆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撫她,望着對面牆壁的黑眸,卻是一片深深的暗色。
外婆一開始對他還是很親切很歡迎的,直到知道了他的名字後才態度大轉,甚至毫不掩飾對他的排斥,甚至是厭恨。
也就是說,問題出現在他的名字上。
只是,原因是什麼呢
“阿肆,小夏”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盛夏擡起頭,一看到風塵僕僕趕來的冷老爺子,忙站起來,“爸,您怎麼來了”
冷肆也站了起來,黑眸微微一眯,幽深地看向冷老爺子。
冷老爺子被他凌厲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乾脆偏了偏身避開他的視線,問盛夏,“對了小夏,你們怎麼都跑到外面來了親家在裏面嗎”
“外婆在裏面。”盛夏往裏面看了看,臉上露出一絲擔憂。
“哦,那我進去拜訪一下她吧。”
盛夏忙道:“外婆剛剛說她想休息了,所以才把我們趕出來的”
冷老爺子擺擺手,“親家趕的是你們這些小輩,我就不一樣了,放心吧,我就進去跟她打聲招呼,不會耽擱很久的。不過你們既然是被趕出來的,就先老老實實在外面待着吧,等下我喊你們進來了,你們再進去。”
盛夏點頭,“好的。”
得到她的保證,冷老爺子便推開門進去了。
冷肆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冷老爺子進去後,順便把門也給鎖上了。
“我不是說了我要休息嗎”被子裏面傳來外婆不悅的聲音,還帶着一絲沙啞,明顯是哭過了。
冷老爺子在牀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輕嘆了一口氣,“看來你還是知道了。”
外婆猛地掀開被子,當看清坐在沙發上的人後,紅通通的眼裏浮起一絲恨意,“是你”
冷老爺子被她滿臉的恨意逼得幾乎擡不起頭,“我以爲,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心中的怨恨多多少少會減少一些”
“怎麼可能會減少怎麼減少得了我一想起我那可憐的女兒,她死得那麼慘”
說到這,外婆捂住劇痛的心臟,喉嚨一哽,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她狠狠擦去臉上的淚水,恨恨地問:“你把夏夏和和你那個好兒子湊在一起,到底有什麼居心”
“親家”
“你別喊我親家,你們冷家我們可高攀不起”
冷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這十年來,我心裏一直存着深深的愧疚,我知道那個孩子過得很艱辛很不好,所以纔想要好好補償她,讓她以後至少衣食無憂,過的也是人上人的日子。”
外婆猛地提高聲音,嘶吼:“把我的夏夏和害死她母親的兇手湊在一起就是對她的補償嗎”
衛生間內的唐若嬌猛地睜大眼睛,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過於震驚而叫出聲。
冷老爺子閉了閉眼,將眸底深深的無奈與心痛掩住,“阿肆他不是故意的當年他只有十六歲,他母親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所以才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那場車禍也不會發生最該死的人其實是我但是親家,我求你不要在阿肆面前提這件事,當年他也在那場車禍中受了重傷,也許是因爲腦部遭受到重擊,也許是因爲那場禍事的後果太慘太痛了,他醒來後就選擇性地遺失了那段記憶。所有都是我的錯,你要恨就恨我吧,只求你別再把他的傷疤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