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螢和往日一樣,在夜色裏走向落月雅居。
他在竹林之中穿行,一邊緩步走着,一邊沉思着王驚夢昨日給他講的那些劍式。
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其中,幾次都在道路拐彎時差點撞在前方的竹上。
但就在距離落月雅居門口不遠處,他卻是霍然擡首,所有的注意力瞬間被一名年輕的修行者吸引。
這名年輕的修行者和他差不多年紀,在夜色之中只看得清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單衣,只看得見他的側臉。
只是側臉,莫螢便可以肯定對方的年紀應該和他相差無幾,同時他也可以肯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名修行者。
然而同時可以肯定的是,這名年輕修行者應該很強。
因爲在第一眼看清這名年輕修行者的剎那,他的肌膚上就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寒意和銳意。
這種感覺,就像是剛剛進入劍庫,就看到前方懸掛着一柄剛剛出鞘的名劍。
哪裏來的這樣的強者
莫螢的腦海之中才剛剛浮現出這樣的念頭,他還沒有來得及出聲,這名已經到了落月雅居門口的年輕人卻已經轉過了身來。
這是一名很英俊的年輕修行者,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鼻子,很尖,很挺,很好看,但同時,也顯得這人很冷。
“你應該是天一閣的莫螢”
這名年輕人只是看了莫螢一眼,便出聲問道。
莫螢微微一怔,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你是”
“文關月,無宗無派,只是自幼隨着我叔父學劍。”這名年輕修行者說道。
莫螢很好奇的看着他,他聽出了對方是關中口音,便忍不住道:“你是關中人”
這名年輕人點了點頭,道:“只是十年前已到長陵。”
這文關月雖然有問必答,但語氣冷淡,雖然是差不多的同齡人,莫螢卻有種不知該如何攀談的感覺。
他微微的頓了頓,只感覺對方來這裏,自然是和王驚夢有關,便再出聲問道:“你來這裏是”
“我來問問王驚夢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文關月道:“我已出山十四日我已見漸無耐心。”
聽着他的前半句,莫螢還以爲他和王驚夢是舊識,是關心王驚夢的傷情,但聽着後半句,莫螢卻頓時反應了過來,“你是想和他比劍”
文關月眉梢微挑,他正要開口回答,就在此時,他卻是突然頓住。
淡淡的夜色裏,前方落月雅居的院中正巧走出一名少女。
這名少女意態恬靜,就如鄰家少女一般,絲毫沒有銳氣,然而她的腰間卻配着一柄劍。
p;文關月的瞳孔微微的收縮起來,然後又恢復如初。
他認出那便是他所要的茉花劍。
“這柄劍現在在你的手中”
他緩緩的吸了一口氣,並不動步,然後直接對着這名少女說道。
嫣心蘭也早已看到了這名年輕的修行者,聽着這句無頭無腦的問話,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此人,道:“怎麼”
“我想贏得這柄劍。”
文關月說了這一句,停頓了一個呼吸的時間,然後看着嫣心蘭,說道:“我覺得我更配這柄劍。”
莫螢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聽着這句話,他的臉色頓時難看了些。
這句話不只是無禮,還有些狂妄。
嫣心蘭看了文關月一眼,並沒有馬上回話。
“我來之前,自然以爲這柄劍在王驚夢的手中。”文關月看着她,依舊站在原地未動,道:“既然他一直遍尋長陵劍師比劍,我便想着以此劍爲注,我來挑戰他,勝者得之。”
他的聲音很響亮。
或許是故意,整個落月雅居都應該聽得到。
莫螢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忍不住想要出聲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這劍至始至終不是我的,這劍原本就是她的劍。”
他所熟悉的王驚夢的聲音響了起來。
王驚夢的身影,出現在嫣心蘭的身後不遠處。
文關月心中不悅起來,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以爲王驚夢說這句話的意思是藉口推辭。
但在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王驚夢看着他,已經接着說道:“你要想以此劍爲注比劍,自然就不是找我,而是要找她。”
“她”
文關月頓時愣了愣。
他發愣時,嫣心蘭又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在平靜之中卻有了些說不出的銳氣。
“你想要我這劍,你的賭注是什麼”她的聲音響起。
“若我勝之,這茉花劍歸我,若你勝之,我爲你僕三年。”文關月看着她,說道。
嫣心蘭點了點頭,道:“可以。”
文關月笑了起來。
當他的笑容剛剛展現時,他的身周便已經出現了許多銳利的氣流。
“不在此時,若要比劍,明日午時,死人河畔。”王驚夢說道。
文關月有些意外,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已受傷十七日沒有和人比劍。”
王驚夢淡淡的看着他,說道:“長陵太大,也太容易忘事。明日這戰,巴山劍場要讓人知道,巴山劍場何止一個王驚夢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