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心清清淡淡的一笑：“我幼時因爲貪玩，在冬夜裏和妹妹偷跑出去玩雪，那夜的雪漫過膝蓋，就因那次貪玩凍傷了腿，每年冬天，一遇下雪，膝蓋就疼痛難忍。”
“如此倒真是不值得。”沈子嶽也淺笑。
“確實不值得，可都是年紀小惹的禍，當時是個小孩子，一門心思的認死扣，陷在一個局裏，怎樣也出不來。慢慢長大後，回過頭看，才知道當時的自己有多幼稚。”葉心心看向窗外，她也掛念那個小人兒呢。深夜了，她在哪兒。
“也對，看看我們這幾對，哪一個是容易的”沈子嶽淡淡笑了笑。“想當初一個個的陷進漩渦，以爲再也沒有以後，可峯迴路轉，到底還是贏了一切。”
他看向沈小軍，希望他大哥能懂。
沈小軍聽完這段意有所指的話後，有了動作。管家看見他的手勢後連忙走過來，躬身聽候吩咐。
“三樓器材室，畫室，還有我隔壁的房間。”沈小軍頓了一秒。又開口說道：“所有的東西，全都扔出去。”
管家愣住，沈子嶽也同樣，他鏡框後的眼神是懷疑的。
“現在，馬上。”他又說，聲音有力，面上看不出什麼，彷彿在交代一件很平常的事。他平靜無波。
管家退了下去，開始指揮別墅內的傭人上樓搬東西。不一會兒，樓上被傭人搬運下來大件小件的物品。
吉他，畫架，課本，衣服等等等等，通通都搬了下來。管家看了看沈小軍，見他並沒有喊停的意思，又看向沈義風。
沈義風一時也不知到底是扔，還是不扔。他不確定他大哥的意思，前一秒還愛到要死要活，只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又狠心到這種程度。
管家問了問最後下來的一個人傭人東西是否全部都搬下來了。得到肯定後，他也只好詢問沈小軍的意思。
“先生，東西都收拾好了，您看，是扔還是不扔”
“扔，有多遠，扔多遠。”沈小軍換了下交疊的雙腿，開口道。
管家又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只是沉穩面容中多了幾分陰狠，隨即不敢多言語，轉了身開始指揮傭人往外搬東西。
不消半個小時，管家又來詢問：“先生，東西已經扔了。”
“全扔了”沈小軍沉聲問，換了一個臺，接着看新聞，聲音聽不出喜怒。
“全扔了。”管家低聲道。
“牆上的畫，客廳裏的鋼琴。”沈小軍凝了聲音，狹長的眼內很是無情。
管家被這樣的沈小軍嚇到身子一軟，腦門上冷汗直流。這樣的先生，讓他害怕。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管家走到牆壁前，取下江香芩以前畫的畫，又找了幾個人，擡走了客廳裏的斯坦伯格白色鋼琴。
一切全都妥當後，沈小軍扔了手裏的遙控器，站起身上樓。邊走邊吩咐了一句。
“明天找人把別墅重新裝修。沙發，桌子，還有地毯全扔了。”
管家連忙答應着。見他又停了腳步，不覺心頭又是一陣害怕。可他只是停了一秒，又挪動腳步上了樓。
郭青陽看着這客廳，看着這沙發，看着空曠出來的原形露臺，心急如焚。
“香芩都走了七八個小時了，他怎麼可以一點都不關心好像一副鐵了心要斷了關係似的。”郭青陽實在不解，他最多以爲他大哥中午說的只是氣話。可江香芩走了這許久，他讓人扔了她所有的東西，連客廳都要讓人重新裝修。
“恐怕不是好像，而是肯定了。”沈子嶽合上手中的書，去掉了眼鏡。“大哥是真的要和香芩斷了關係，青陽，是真的。”
“他瘋了嗎”郭青陽低吼：“斷了關係他說斷就斷，就那樣把香芩給推出去了，她一個女孩能去哪啊又沒有學歷，又沒有心機，還廢了一隻手。她出去後怎麼生存”
“子嶽，讓香芩和我們住一起吧。”秦安安拉住了沈子嶽的胳膊，晃了晃。“我喜歡香芩，讓香芩跟我們住一塊兒。”
“是啊，程漠，你快點派人去查查香芩現在在哪兒，讓她跟我們住一起，我也想和香芩住一起。”棠棠也跑到落地窗那裏晃雙手抱胸的程漠。
程漠和沈子嶽對望一眼，同時嘆了氣。
“大哥下了命令。我們幾個人誰都不準再去找她。”程漠解釋着。
“你們偷偷的去找嘛，不讓大哥知道啊”棠棠急的眼睛通紅。“讓銀狐去，他最機靈了。”
“我的人，說穿了不就是大哥的人。”程漠也沒有辦法，換了別人，他自然是不怕的。可沈小軍是他大哥。
“那就這樣不管香芩了”棠棠瞪着程漠。
程漠扭了頭，他別無他法。
郭青陽倒是一直沒吭聲，沈義風見他這樣，擡頭喝下杯中紅酒。手指敲了敲桌子。
“事情總有轉機，現在何必心急。”他安慰幾人。
他們如今只能等所謂的轉機。
沈小軍握住門把的時候，眼角看向旁邊的那扇門。他收回了眼光，推開自己的房間門，反手關門。
桌上有煙，他點的熟練，吸的也熟練。十年沒吸過煙，他也不覺得生疏。吞吐間，煙霧嫋嫋。
天空漆黑，一顆星星都沒有。他站在陽臺上看去，竟發覺隱隱又有雪花飄下來。今年的雪，彷彿特別多。
夜氏別墅並不大到離譜，他的陽臺又正對着大門，鐵製的雕花大門門前亮着路燈。沈小軍盯着門，又從口中吐出一口煙。
插在口袋裏的手指碰到一個東西，他掏出袋中手機。記起她走的時候，是帶着手機走的。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後，扔了菸頭，皮鞋踩了踩。扣掉手機後殼，取出那張手機卡，扔了出去。
他從陽臺離開。她是生是死，與他無關。
一羣人都在心急的等轉機。可等了幾日，明天就是大年夜。他們大哥每天忙公事，要不然就是坐在沙發裏看新聞，一字不提江香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