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再次做出禱告的姿勢,擡頭仰望前方的尖頂的建築,脣邊帶着美好期冀的微笑:
“我做了個噩夢,”
“我夢見了吸血鬼,他吸乾了我的血液。我死在永恆的黑夜之中,沒能見到黎明的陽光”
她垂下了眼,神色平靜卻又帶着幾分傷感的悲哀。
裁決天使背後的羽翼再次半隱,他回到了水池邊,靜默的聽着信仰者的訴求。
信仰者緩慢的偏過臉來,翠色的眼眸帶着脆弱的期冀注視着他:
“神真的會庇佑我嗎”
信仰者因爲一個噩夢而顯得有些不安。
“神會庇佑你。”
裁決天使同樣注視着她,重複着曾經的話語,如同幻夢一般的美麗容顏帶着微光,他微擡起手,將手虛放在了阿娜絲塔西婭的手上。
雖然依舊沒有觸碰,但阿娜絲塔西婭已經足夠高興了,因爲裁決天使再次迴應了她。
那隻虛放的手輪廓完美,皮膚微透,帶着水晶般剔透的質感,還籠罩着一層柔和的聖光。
下一刻,那隻手掌下的光芒盛了一瞬。
阿娜絲塔西婭沒有感受到灼熱,這能夠灼傷吸血鬼的光芒本身是沒有溫度的。
光芒退卻,伽米爾收回了手。
阿娜絲塔西婭的手背上閃過了以光芒構成的十字紋:
十字上勾勒着繁複而美麗的紋路,那是阿娜絲塔西婭所不能辨認的未知領域。那光芒將這十字紋勾勒完成後,這十字紋便在阿娜絲塔西婭的手背上慢慢隱去了。
“黑暗將不能侵蝕你。”
裁決天使的聲音依舊神聖空靈,縹緲好似迴音,卻讓阿娜絲塔西婭意外的感到了幾分承諾的鄭重。
伽米爾留了下來。
他站在水池旁,身後羽翼半隱,面朝着那潔白的尖頂建築,做着禱告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宛若一尊雕像。
他一直閉着眼,不言不語,平靜的水池中映不出他的模樣,只有更多的光點自水池底部飄蕩上來。
阿娜絲塔西婭也做着禱告的姿勢站在水池邊,她很注意的與裁決天使保持了恰當的距離,不太靠近卻也不遠離。
阿娜絲塔西婭很難想象,這樣沉寂的氛圍內,她居然不討厭,心裏反而還有幾分淡淡的滿足感。
縹緲的鐘聲再次響起,水晶樣的花瓣隨風四散,在這處神聖祥和的國度中,時間已經失去了意義。
阿娜絲塔西婭這次醒來終於是清晨了。
一晚上做了三個夢,前兩個夢簡直信息量爆表,這讓阿娜絲塔西婭覺得頭上像懸了把達摩克利斯之劍般不安。
在腦袋徹底清醒了時,她便開始整理起夢中的信息了。
首先,她和埃爾文私奔這種事還是算了吧。雖然埃爾文來斯圖爾特府上工作了好些年,但阿娜絲塔西婭敢保證自己與埃爾文之間絕對不會有什麼的。他們之間明明連話都不怎麼說的。
打住夢裏的她與埃爾文之間最初好像也沒怎麼說過話吧
而且最初之時,夢中的她對於埃爾文的態度和想法和現實的她是差不多的
阿娜絲塔西婭瞬間有些愣住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阿娜絲塔西婭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情簡直複雜到難以言喻。還有塞德里克,她是真沒想到這個被克里斯汀娜調侃爲“德國骨科”的弟弟肯爲“阿娜絲塔西婭”做到這一步。
除了血緣畸戀外,塞德里克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阿娜絲塔西婭愣了愣然後掐斷了剛纔的想法,喃喃自語道:
“還真是差點被卡瑞娜影響了”
抱歉,她暫時真的無法接受血緣畸戀,塞德里克這純粹就是家族基因病,而且她不認爲塞德里克那是所謂的“愛情”,他只是沉溺於血緣而已,就算是也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愛情”。
最後,最讓她感到難以接受,三觀俱碎的是:
卡瑞娜居然真的是克里斯汀娜形容的高貴冷豔,冷漠殘酷模樣
那身中性的華貴禮服,盤起的金髮,冰冷冷的眼神,紅脣邊殘酷的笑容
阿娜絲塔西婭簡直要懷疑自己夢見的人不是卡瑞娜了。
“我一定做了假夢。”
阿娜絲塔西婭有些泄氣的重新躺回牀上,以左手背覆蓋在眼睛上用以遮擋晨光。
左手背
阿娜絲塔西婭忽然又坐了起來,認真的查看自己的左手背,她記得她昨晚做的第三個夢。
她又夢見了伽米爾。
第一次夢見伽米爾,她的手中出現了伽米爾的光羽。這讓她萬分確認,她的夢並不僅僅是一個夢。
而這一次的夢中,她詢問伽米爾:
那您也屬於我的夢嗎
天使長明確的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她記得她故作不安的祈禱,企圖留下天使長,而後來,天使長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帶着繁複花紋的十字印記。
阿娜絲塔西婭在晨光中繁複的查看自己的左手背,試圖看出點什麼東西來,然而她失敗了。她手背的皮膚沒有任何瑕疵,看來看去,依舊沒能從上面找到什麼痕跡。
這類東西大概自帶隱形效果吧。
這樣理解的阿娜絲塔西婭也不急着看效果了,反正她相信那個印記絕對在就是了,畢竟是天使長的承諾。
神會庇佑你。
阿娜絲塔西婭想起了夢中天使長那句重複的話語,也許只是一廂情願,但她確實從中聽出了幾分承諾的鄭重感。
“神會庇佑我嗎”
阿娜絲塔西婭下了牀,以手撐着窗戶邊緣站在窗戶遙望着遠處的天空。蔚藍的蒼穹上飄浮着潔白的雲朵,很像是夢中所見的那片雲海。
阿娜絲塔西婭心情很好,她忍不住看着天空微笑。
一羣白鴿自遠處飛來,飛過她的屋頂,隱約傳來一陣陣翅膀的拍打聲。
“明明是你在庇佑我啊,伽米爾。”
神學院的課程已經差不多快要結束了,最後的新娘禮儀課是由一位優雅美麗的貴族夫人教授。
在這堂課上,阿娜絲塔西婭見到了昨天跑掉的卡瑞娜。
她看上去好了一些,只是精神似乎還有些萎靡,對於臺上那位夫人所講的內容也提不起半點興趣的樣子。
阿娜絲塔西婭有些奇怪的看着卡瑞娜與自己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