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了一份兼職, 艾伯特主教雖然依舊維持着一貫的溫和笑容, 但他周身的低氣壓卻怎麼都藏不住。

    瞭解艾伯特溫和聖父外表下真實性格的人自然是繞道走了。就怕這“年輕”的戰鬥主教一個興起, 拉你去大教堂後面指導指導。

    神術者中同習武技的本就少,就算有,誰又能和戰鬥主教那種能和吸血鬼硬剛的身體比

    總之,惹不起就躲遠點。

    艾伯特拿着兩本厚厚的書, 緩慢的走進了神術學徒們的授課禮堂。

    他溫和系的長相以及文藝範的氣質, 相當的具有欺騙性。當他顯出教會量產的溫柔聖父笑時,這種欺騙性就更強了。

    簡而言之,就是教會的一塊活招牌, 而且自帶書讀萬卷的學者氣質。

    被搶塞兼職的戰鬥主教一進授課禮堂,那羣年齡參差不齊的神術學徒們便悄然間挺直了腰背, 認真而期待的看向他們新的教導者。

    這一看就是位很溫和博學的主教先生。

    雖然長了一張學術人才的臉, 但很遺憾, 身爲戰鬥主教的艾伯特並不具有教學和研究天賦。

    一堂授課下來,只有少數幾個天賦高的學徒聽明白了, 而剩下的天賦一般的人就大多是雲裏霧裏的感覺。

    看着金髮主教那溫和聖潔的笑容,他們並未懷疑主教的水平,只是自責自己的頭腦不夠聰明,竟然讓如此溫和博學的主教感到爲難了。

    教堂的鐘聲終於響起了,這一段對於艾伯特而言尤其難熬的授課時光終於過去了。他十分迅速的合上書本, 轉身就要走。

    那姿態簡直比現代社會盼下課的學生還要積極。

    然而他的一位學徒叫住了他。

    “艾伯特大人, 很抱歉, 還有些地方我不是很懂。”

    少年學徒對他露出窘迫尷尬的笑容, 目光中透着期冀。

    艾伯特抓着那本厚如板磚的神術指導書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他回過臉,對着學徒露出了與安琪羅大主教相當類似的笑容,溫和聖潔,又帶着幾分長輩的慈愛關懷:

    “這是來自吾主的考驗。”

    所以自己去想吧已經下課了,他沒時間在這裏耗了。願學不學,愛懂不懂,反正他就這個水平。

    想要更好的指導找艾琳娜那個學術派去吧

    被主教外表所矇蔽的學徒一臉堅定的捧着書走了:

    “我一定能通過吾主的考驗”

    艾伯特十分滿意的加快了走路的速度,他就喜歡這種聽話好忽悠的後輩。

    永遠漆黑的天幕,天幕上掛着一輪永不墜落的血月。

    荊棘纏繞的鏤空鐵門在這夜色裏好似一段剪影。灰白的霧氣瀰漫,遠處的枯枝林裏飛出一羣蝙蝠,蝙蝠在空中盤旋,不停扇動的翅膀發出輕微的拍打聲。

    象徵午夜的鐘聲響起,灰霧瀰漫的荊棘鐵門前出現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好似一尊身穿重甲的騎士雕像,它十分巨大,幾乎將整個鐵門堵住的模樣。

    它渾身的顏色偏暗,就好像真的只是一道影子,然而雙目的位置卻是兩簇正在燃燒的幽火。

    聖地止步。

    它發出了聲音,渾厚低沉又悠遠,彷彿遠古的亡魂。

    荊棘之門後的灰霧更加濃郁了,漫過鐵門後便化爲萬千只有着尖銳指甲的手,向着空中那羣蝙蝠襲去。

    蝙蝠羣瞬間向後盤旋了一段距離,然後化爲黑煙環繞勾勒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有着一張風格極其濃豔的臉,美麗得好似花中妖魔,銀色的長髮被隨意的束在背後,額前的髮絲透着幾縷紅色。他穿着相當華貴的黑色禮服,白色的領巾口還用紅寶石作爲裝飾。

    “守墓人,我無意擅闖聖地。”

    銀髮的公爵表情肅穆的向面前的黑影解釋道,並不再像前靠近。

    黑影一動不動的立在他的前方,雙目處的幽火跳躍着,並未言語。但那從荊棘鐵門內溢出的灰霧卻已經退卻了。

    維吉爾知道,守墓人聽從了他的解釋。

    “聽聞諾拉陛下已經醒來,我代長眠的莉迪西婭陛下送上祝福,希望能夠見諾拉陛下一面。”

    維吉爾十分熟練的打着貴族間那套腔調向守墓人提出了請求。

    他當然不是真的來拜見諾拉親王的,他只是來查看一下諾拉親王的恢復程度的。看親王陛下是需要繼續躺棺材還是已經完全恢復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在這些親王面前晃悠。做了近千年的老大,他早就習慣了沒有血脈壓制的感覺了。而去親王面前晃悠,就意味着他要體會一下久違的血脈壓制感了。

    真令人煩躁,這種事情,爲什麼尤利西斯不自己來

    就因爲他是兄長嗎

    平常喊他智障,這種時候就認兄長了。

    維吉爾覺得自己還不如沒有尤利西斯這個兄弟呢。但仔細想一想,如果沒有尤利西斯,他們派系就他一個公爵的話似乎也壓不住其他派系啊。

    維吉爾當着守墓人的面就走起了神,開始嚴肅思考起和尤利西斯做兄弟的利弊來。因爲他一直繃着臉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所以倒也沒讓人看出他在走神。

    諾拉陛下目前不會不見任何人,請回吧,維吉爾公爵。

    守墓人依舊立在門前,沒有讓開。

    維吉爾也不多做糾纏,直接轉身,身後的黑斗篷一揚,再次化爲了蝙蝠羣飛走了。

    濃重的灰白霧氣一直籠罩着玫瑰與荊棘環繞的聖地墓園,

    親王都已沉睡,墓園中的嗜血玫瑰早已凋謝,只餘下鐵網般的荊棘越加茂盛。而如今,五處墓地的其中一處,外部環繞的荊棘上重新開起了玫瑰。屬於親王的力量喚醒了這些嗜血的魔花。

    漆黑天幕中的血月投下冷光,照耀在潔白大理石所鑄的棺槨上,棺槨上雕刻着玫瑰樣的花紋,血色的玫瑰花瓣輕輕飄落下來,落在潔白的棺槨上,也落在棺槨內沉睡的人身上,好似一副冷色調的夢幻油畫。

    棺槨內的人穿着一身潔白的禮服,禮服的款式極其的貴氣,邊角處以紅線勾勒做花紋裝飾。

    一雙如白玉般質感的手交疊放在胸前,再往上是一頭有着美麗光澤的銀髮,以及一張俊美到難以形容的臉。

    那輪廓的每一分都恰到好處的凸顯出他的風采,因長眠而合上的雙眼,與發同色的睫毛,眉目間的每一處都透着安詳。只是那輪廓完美的薄脣色彩有幾分豔麗,好似這飄落的玫瑰花瓣,爲他如冷月般高雅華貴的容貌添了幾分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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