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霍成厲到家的時候蘇疏樾已經睡熟了。

    霍成厲滿身酒味,身上赤黑色的軍裝卻還是整齊,筆挺的看不見一絲褶皺,醉意只能從他眼下被薰出紅暈看出。

    因爲這抹紅暈,刀削的英俊五官帶了幾分野性。

    吳副官在旁邊誠惶誠恐的跟着,那副恨不得伸手扶的樣子,宋管家就知道他喝了不少。

    “大人當心臺階,我這就去讓廚房熬醒酒湯。”

    宋管家本想說一嘴蘇疏樾的事,見霍成厲的樣子,也就省了。

    洋房麻煩的就是喜歡把樓梯做成屋中是景設,白色雲煙大理石的樓梯不高,但是一層層的扭成了個半圈。

    霍成厲對自己醉的程度有數,走了兩階臺階,盯着階梯的金邊就收回了腳。

    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我在客廳坐會,熬了湯送過來。”

    霍成厲解開了兩顆衣釦,仰面躺倒在了沙發上:“桌上的花誰擺的”

    房子建好後襬上傢俱霍成厲對家裏的要求就是規整乾淨,宋管家寧願少做也不敢多做,所以霍成厲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花。

    熱烈鮮紅的路易玫瑰配上龜背葉,濃重的色彩放在略顯空蕩的客廳,霍成厲不懂美術,但看着也覺得有幾分舒服。

    “是姨太太,桌上的櫻桃也是她吩咐人摘的。”宋管家恭敬地回道。

    霍成厲腦海中浮現那張神態高高在上的臉,拿了顆櫻桃塞進嘴裏,輕笑了聲:“哦。”

    宋管家瞧着他的神情,不知道是想聽到蘇疏樾的消息還是不想,試探地道:“姨太太今日本想等大人回來,我說了大人要參加宴會,她才失望的回了。”

    “倒是學乖了。”這會霍成厲臉上的嘲諷不加掩飾,一口灌了醒酒湯,“不耐煩上樓梯階子,在後院給我收拾間屋子出來。”

    說着並沒給宋管家太多準備的時間,擡步就往後頭走。

    宋管家看的緊張,要是剛剛主子沒露嘲諷的表情,他自然覺得他此舉是要睡女人,但這會就不確定了。

    “姨太太這會應該還沒睡着”宋管家試探地話在霍成厲冷冷的一瞥中戛然而止。

    明白主子沒那意思,宋管家也只能僵硬着把主子往蘇疏樾住的地方帶,後院平日裏沒住人住雖然不說落了一層灰,但不好好清掃總少不了蟲子,也就蘇疏樾隔壁的一兩間乾淨點。

    睡夢中的蘇疏樾這會兒還不知道,她才決定當好小老婆,她的“上司”就跟她只有了一牆之隔,兩人的距離那麼快就拉進了。

    四五月的天亮的早,鳥兒叫的格外清脆,蘇疏樾心裏記着事天亮沒多久就自然醒。

    頭頂是法式繁複的蕾絲帳幔,蘇疏樾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兒。

    春雀已經在旁邊守着了,看樣子是記得她的吩咐叫她起牀,但是又不敢。

    見她膽小的模樣,蘇疏樾只能考慮去問宋管家要個鬧鐘,她以後可得過上比霍成厲起的更早的日子纔行。

    “昨天大人回來吧”

    春雀站在立了瓷盆的邊上在給蘇疏樾擰洗臉帕,霍公館前面的洋房水管馬桶什麼先進設施都有,但後院就像是四不像,她睡着席夢思大牀,踩着土耳其毯,但卻要丫頭擡瓷盆進門洗臉。

    “大人是晚上兩點到的家。”

    蘇疏樾應了聲,就聽到春雀繼續道:“大人昨天沒回屋子睡,睡在了姨太太的旁邊。”

    蘇疏樾嚇得拿開帕子往牀上看,看了幾遍只看到散亂的被子才鬆了口氣。

    春雀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低着頭補救說:“是睡在姨太太的隔壁,這會還沒起。”

    聽說霍成厲就在隔壁,蘇疏樾有些緊張,畢竟是在教科書上看到的人物,上次被抓回來她還陷入對環境的莫名,只是掃了一眼。

    記住了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眼。

    比起書本上的老照片的圖樣,本人似乎要更帥更有氣勢。

    這樣的男人討好可不容易,但幸好霍成厲對她的要求也不高。

    想着蘇疏樾對着鏡子打量這具身體的長相。

    原主驕傲自然是有驕傲的資本,除了留洋跟家世,原主長得格外出衆。

    一雙水汪汪含霧帶嬌的眼睛,小巧櫻桃脣,肌膚保養的就像是上等的牛乳,又白又嫩,單看她的肌膚還以爲她是白人,但細看她的肌膚要比白種人細膩的多。

    而值得一提的是,這長相跟她現代的長相沒多大差別,她不太記得她十七八歲的時候長什麼樣子,但是她二十七八的長相跟現在鏡中的這張臉擺在一起,任誰都會說是同一個人。

    在野史裏關於原主是沒有名字的,就是個蘇姨太太,她穿過來才發

    現跟她的名字相同,一樣的長相一樣的名字。

    要不是她家是有族譜,她小時候被她爸逼着背過家族歷史,確定原主跟她不是同一蘇家,都要想原主會不會是她太祖奶奶之類的人物。

    “姨太太今天要穿什麼衣服”春雀打開了邊上的實木大衣櫃,一件件誇張的洋裙露了出來。

    原主留過洋,又喜歡參加上流社會的聚會,穿着上自然以新潮爲主,平日裏都是蕾絲洋裙,小腹勒緊,露出白膩的胳膊與前胸。

    不是說這些裙子不好,蘇疏樾喜歡舊時代的旗袍,也喜歡舊時代的外國文化。

    只是既然成了人的姨太太,不是當姑娘這些洋裙就不好再穿。

    視線轉了轉落在被誇張裙襬擋住的旗袍上。

    在春雀驚訝的目光中,蘇疏樾拿了件月白色十樣錦妝花低叉的旗袍。

    旗袍看着小小一件,落在蘇疏樾身上腰還有些大了,不得不說原主太崇尚外來文化,因爲束腰還暈倒過幾次。

    不過好處就是她這腰的確盈盈一握,襯的她的胸臀越發豐滿。

    蘇疏樾墊着腳趾在半身鏡前左右的照,春雀在旁忍不住道:“姨太太你穿旗袍真好看。”

    旗袍是最能發散女人風情的服飾,女人換上了合身的旗袍都能多上一份婀娜的身姿;蘇疏樾雖然覺得腰鬆了些,但也十分滿意鏡中自己模樣。

    “春雀你會不會盤頭”

    原主燙了一頭捲髮,跟立領圓襟的旗袍不怎麼相稱。

    “姨太太我會梳髻,但那都是老式的。”春雀不好意思地道,怕蘇疏樾嫌棄她的手藝。

    “漂亮就行,哪分什麼老式新式。”

    有了蘇疏樾的點頭,春雀給蘇疏樾綰了個鳳仙髻,用了點翠雲鳥定住了烏黑的青絲。

    看着鏡子中滿是舊時代韻味的女人,蘇疏樾眨了眨眼,現在纔有些自己成了民國姨太太的感覺。

    “春雀你手藝真好。”

    春雀害羞的不說話,這兩天主子常誇她,不嫌她土氣,她到現在都還沒習慣過來。

    裝扮好了蘇疏樾沒繼續在屋裏浪費時間,去了廚房見霍成厲的早餐已經備好了,吩咐準備了杯牛乳,去霍成厲門口候着。

    門內沒一會就有了動靜,拉鈴聲響起丫頭們魚貫而入,蘇疏樾想了想就沒跟着一起進去。

    兩人這天見得第一面,是霍成厲洗漱的時候看到門邊上一片衣襬,恰好一陣風吹過,旗袍的擺子上揚,露出了一截嫩白似藕的晶瑩肌膚。

    風很快就停了,柔滑的絲綢將纖細的腿遮的嚴嚴實實。

    霍成厲狹長眸子半眯,腳退了半步,就對上了外頭女人的眼睛。

    嬌媚的五官,那雙眼睛倒是生的如琉璃般清澈,大約是沒想到他會看到她,呆愣的樣子不蠢反倒有些可人。

    霍成厲頓了那麼瞬,纔想起這門邊的女人,是他收的那個姨太太。

    臉還是那張臉,但神態表情就像是換了個人。

    大概是滿腦子都想着討好霍成厲,不能重蹈原主的覆轍,蘇疏樾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角就上揚了。

    彎成月牙的眼眸裏星星點點,他沒見她笑過,倒是沒想到她笑起來能那麼討人喜歡。

    “手裏端着什麼”

    霍成厲發話,蘇疏樾立馬端着牛奶進了屋:“聽說大人昨天喝了酒,我怕大人宿醉頭暈,就讓廚房備了牛奶讓大人緩緩。”

    十七八歲的少女聲音都是含糖般好聽,霍成厲打量她言笑晏晏的模樣,取過牛奶一飲而盡。

    蘇疏樾仰着頭看他,霍成厲個頭不矮,大概因爲他父親是北方人的緣故,身高有一米九左右,五官的粗獷型的俊美,胸膛肩背看着也比南方人男人來的寬廣。

    喝了她送的牛奶,應該就是不跟她計較的意思了。

    成大事的人果真就好打交道,蘇疏樾這回笑的更甜,見霍成厲嘴角留了圈牛奶漬,掏了帕子遞過去。

    見霍成厲沒有立刻接過,蘇疏樾不遲疑地踮起了腳:“瞧我傻氣,這又沒有鏡子,大人哪能看到是哪裏髒了。”

    帶着茉莉清香的帕子挨在臉上,霍成厲自然也能感覺到帕子底下柔軟的手指。

    跟他粗糲的臉比起來,女人的手軟的像是豆腐。

    蘇疏樾擦完就收了手,沒有停留太久給霍成厲多餘的暗示。

    畢竟她只是想示弱,先霍成厲表示她被抓了一次腦子清醒了,會擺正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又不是要勾引他靠身體讓他覺得她有用。

    霍成厲瞄了眼女人細膩的脖頸:“勞姨太太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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