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餐廳坐落在橘子洲頭,餐廳整體是白色調,用了大面的玻璃牆,每個座位都放了大束的粉玫瑰,濃濃的法國風情。

    來往的穿西裝打領帶的名流居多,夾雜了些許金髮碧眼的洋人,蘇疏樾仔細辨認發現並不獨是法國人。

    蘇疏樾跟霍成厲進門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長相除外,大部分靠的是霍成厲身上官服。

    霍成厲外出基本兩套打扮,一套是少將軍職的軍裝,另一套就是警察局局長的制服。

    這時期的制服要比現代設計的還要氣派,霍成厲的局長官服依然純黑,鈕釦用了純金雕花的圓扣,肩上有金鍊流蘇,兩邊領口有象徵黨派的星星。

    腰上的皮帶有警察局的標誌,蜂腰長腿,西裝褲筆挺,腳上踩着的皮鞋看不見一絲摺痕。

    說起來真奇怪,霍成厲因爲早年的經歷,他本身的氣質跟嚴謹禁慾掛不上勾,但他偏偏喜歡一絲不苟的穿正裝,每顆鈕釦都扣到最頂。

    粗獷跟禁慾這兩種衝突的東西都在他身上,但是卻不突兀,甚至有些迷人。

    侍者領着兩人在江邊落座,剛坐定蘇疏樾就聽到一聲略顯驚喜女聲。

    剛剛纔見過的月婷,此時挽着一位穿燕尾服的俊秀男人,淺笑盈盈。

    “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霍局長,這位是”楊家堃好奇地打量蘇疏樾,他幾次見到霍成厲他要麼就是孤身一人,就是帶着社交上有名交際花,蘇疏樾這般的生面孔他還是第一次見。

    特別是還如此出衆的。

    “我內人。”

    霍成厲並未娶妻,那就是姨太太了。

    “鄙人姓楊,楊家堃。不知道能否有幸知道太太芳名”楊家堃伸出手。

    蘇疏樾握了上去跟他交換了姓名。

    “這副鑽石首飾帶在蘇姨太太身上相得益彰,也不枉我剛剛禮讓了。”

    月婷說完見男士疑惑地看向她,巧笑着把剛剛在珠寶店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蘇姨太太買了不少呢,讓我瞧着眼熱,恨不得霍局長以後多叫我參加舞會,這大方也分我一份。”

    楊家堃挑了挑眉:“霍局長向來懂得憐香惜玉。”

    蘇疏樾移了步子,輕靠在挽着霍成厲手臂上,仰着頭道:“大人不嫌棄我敗家,就是千好萬好。”

    月婷說的話,蘇疏樾就聽進耳了前頭一句。

    “自然不會嫌你。”

    蘇疏樾靠的近,霍成厲手自然搭在了她的腰上,摸上去細的就讓霍成厲想掐一掐她腰是不是隻剩骨頭。

    現實霍成厲也沒剋制自己慾望,輕輕捏了捏。

    出乎意料的倒是捏起了一層軟肉。

    蘇疏樾臉色羞紅,嗔了霍成厲一眼。

    眼波流轉,嬌媚可人。

    霍成厲黑眸閃動,有些想重複剛剛動作。

    楊家堃大方的笑了笑:“局長與太太感情甚篤,讓人瞧了羨慕嫉妒。我約了羅賓先生來餐廳喫飯,不知道霍局長有沒有興趣一同。”

    “那就打擾了。”

    虧這幾天看報紙的作用,楊家堃說的羅賓先生蘇疏樾大概知道是誰。如今內戰雖然未平,但發展始終是重中之重,外國人的技術跟知識華夏急需引進。

    除此之外還有產品外銷,這位羅賓先生若是願意合作,盛州的現在的資產增加幾成沒問題。

    幾人稍等了一會,羅賓先生一行人姍姍來遲。

    在報紙上看過羅賓先生的照片,蘇疏樾一眼就認出來站在中間的他,出乎意料的他這個主要人物表情柔和儒雅,剩下幾個金髮碧眼的男人臉上都帶着傲慢。

    雙方人站起來打招呼,翻譯拿着本子緊張的翻譯,意思沒什麼錯,但口語聽不懂可能不覺得什麼,但聽得懂就不免覺得有些頭疼。

    果真沒兩下,蘇疏樾就清楚聽到了個不耐煩的單音節。

    越這樣翻譯就越緊張,看她頭上帶了汗水,到了蘇疏樾這兒的時候,蘇疏樾沒說母語,一口地道的法語流暢而出。

    在場的人聽着驚訝,語言可以學,但口音的形成卻不是簡單一段時間的事,特別蘇疏樾發音很漂亮。

    “你在法國哪個學校上過學”其中一人用法語問道。

    “我就讀的是英國的學校,不過我很喜歡法國的文化,詩句浪漫熱情,你們的建築太美了光是在書上讀到就讓我心嚮往之,如果有機會我很想去親自去看看。”

    大概沒有人不喜歡別人誇自己的國家,特別蘇疏樾的神態真誠不過,輕易就讓話題繼續了下去。

    一餐用了一個半小時,大部分都是蘇疏樾負責交談跟翻譯,月婷是會一點法語的,要不然楊家堃也不會帶她過來。

    但蘇疏樾就像是地道的法國人一樣,甚至有些句子說的比他們法國人還快,月婷只能聽懂幾個詞,插了幾句話就跟不上了。

    楊家堃這個法國留學生還好,但留學不代表法國通,他們一下子聊建築一下聊詩歌歷史,他純粹就是個傾聽者。

    至於霍成厲他什麼都不用煩惱,伴隨着嘰裏呱啦的聲音喫肉就可以了。

    蘇疏樾舉起面前的香檳,邀請地看着霍成厲,霍成厲舉杯跟她碰了下。

    這年代的好酒比現代多,酒液入口,蘇疏樾不着急吞嚥,感受着緩緩升上來的那股醇香。

    而霍成厲看到她隱隱露出亂動的舌尖,眼眸眯了眯。

    此時桌上人對兩人獨自對飲起鬨,霍成厲雖然聽不懂嘰裏呱啦的在說什麼,但能聽出他們聲音中的調侃。

    面前女人因爲幾杯香檳,臉頰泛紅,看着他的目光柔軟帶着春水般的波光。

    這大概是另外一種無聲的邀請。

    霍成厲俯身在她脣上落下一吻,脣瓣觸碰,輕吸了一口她脣上香醇的酒氣,並未深入。

    就是這樣也叫蘇疏樾愣成了木頭。

    她怎麼會想到她只是認真的品嚐香檳,就被教科書上的人物給吻了。

    對法國人來說,當衆親吻並不是什麼失禮的動作,甚至還有人調侃霍成厲太過矜持,對待美麗的女人要更加熱情。

    這句話蘇疏樾當然沒有翻譯給霍成厲聽。

    一餐飯下來賓主盡歡,各自上了車,蘇疏樾忍不住靠在車窗邊上。

    她以前的身體沒少喝酒,這具身體大概不怎麼碰酒,所以幾杯下去頭就有點暈。

    “開慢點。”看出了蘇疏樾不適,霍成厲朝司機吩咐,“看你拿酒杯的姿勢,我以爲你千杯不倒。”

    他們先是喝的紅酒,後面才上了香檳。

    兩種酒不同的喝法她都輕車熟路,拿杯子的姿勢優美與上流社會的法國貴族沒什麼差別。

    這句誇讚是翻譯,翻譯於羅賓先生的說法。

    “酒不會喝沒關係,這些應酬場合用的到的東西總是要學的。”

    原主在英國留學的學校不算好,一個班有一半都不是英國人,貴族課程自然也沒有,但學習這種東西,不是本人很難知道別人的深淺。

    “你法語說的很地道。”

    “喜歡法國的文化,我們學校恰好有不少法國人,還有法語的自修課,看來努力不算白費。”說着,蘇疏樾神情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除此之外,我還自學了德語跟俄語,就不知道說出來是什麼樣子了。”

    大約是有些醉了,蘇疏樾頭靠在座椅,雙眸霧濛濛地盯着霍成厲,眼神不像是平時那麼謹慎。

    霍成厲的眼睛在窗外的浮光掠影中格外的漆黑,狹長的眼眸眯起,就像是蟄伏的豹子,連空氣一時間都變得稠密,讓人難以呼吸。

    蘇疏樾像是感覺到了危險,縮了縮身體,但依然眯瞪瞪地看着他。

    霍成厲輕笑了聲:“不曉得姨太太那麼多才多藝,以後還要多勞你幫忙。”

    “能幫上大人的忙,真是太好了。”

    蘇疏樾聲音有些含糊,等到了下車果真是霍成厲半摟着她進的門。

    “喝不了還那麼貪杯。”

    霍成厲想起她嘴上的酒味,難不成喝酒的方式不同,酒味也會不同,那一吻他嘗着還帶了些茉莉香味。

    由春雀扶着回了後院,等躺到了牀上,蘇疏樾緊繃的神經才慢慢鬆了下來,頭髮絲裏也氳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思慮着今天表現是不是太多了,原主自然是不會那麼多種語言的,甚至因爲留洋的時候年紀小,英語也不是多好。

    只是這時候留洋畢竟還是少數人,原主表現的驕傲,本土人不懂就覺得她了不起。

    她急着想讓霍成厲知道她的用處,但車內的時候真嚇着她了,借屍還魂這種事匪夷所思,但霍成厲不是個簡單角色,在他面前玩心眼,就跟站在佛像面前撒謊似的。

    回想了一遍今天的舉動,足夠的能力才能換來想要的自由。盛州月婷這類有貌有才的交際花不少,霍成厲現在的地位,連不少名媛都願意給他做妾,她還是出點風頭吧。

    想着這些,餐桌上的那個吻自然被蘇疏樾拋到了九霄雲外,若是霍成厲有意她今晚就會被他叫進屋裏。

    霍成厲這個男人對女色是真的沒多大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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