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疏樾你對水晶那麼有研究, 我以前就覺得水晶有不同的感覺,但是我就是描述不上來, 沒想到還有磁場的這個說法。”

    聚會一直持續到了下午, 唐太太拉着蘇疏樾戀戀不捨,不想放她走。

    唐太太也就是家中有雜誌社的那位,蘇疏樾想跟她聊上話,見她身上掛了不少水晶首飾, 就開了個腔,聊起了水晶代表的含義。

    水晶在蘇疏樾學生時代流行過一陣子, 那時候身邊的朋友都相信水晶磁場,還有人用水晶擺桃花陣什麼的, 她才一知半解。

    不過沒想到這一知半解倒是吸引了這些太太, 什麼白水晶驅邪,養神進化能量,黃水晶招財應對太陽輪。

    “我之前也只是聽一個老師傅說過, 水晶雖然也是裝飾,但不同於其他寶石,佛書也說水晶是“水之精靈”,會閃耀靈光。”蘇疏樾微微笑, 覺得自己快跟招搖撞騙算命的差不多了。

    時間不早, 跟唐太太約好了有空一起買水晶,蘇疏樾終於可以回家做其他的事情。

    吳孟帆那邊託他辦的幾件事都有了結果, 王岱嶽不是盛州本地人, 原先家裏算是清貴, 後面動亂纔在盛州紮了根。

    “這人是有些真本事,打過的幾次官司都贏得漂亮,只是因爲他不是本地人,沒名流願意請他爲法律顧問,沒有人脈接大案子,所以才一直籍籍無名。”

    “而且我去查他的時候,發現他在查姨太太你孃家,走訪了不少人,雖然姨太太你沒把案子交給他,但他也把這案子放在了心上。”

    聞言,蘇疏樾的笑容有輕鬆了不少:“這纔是真正有責任感的律師,律師界也不都是房傑凡那種人。”

    “姨太太說的是,我認爲案子可以交給王律師。只是報紙那邊”吳孟帆表情爲難,“我找了幾人,他們也不把話說死,只是說報紙上的話本來就提了是猜測,而且他們登的是評論員的個人言論,除非有百分百的證據說話,要不然他們出爾反爾就變成了欲蓋彌彰。”

    “這話真是又讓人生氣又好笑,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就開始篇幅登報猜測,現在輿論帶起來了,說澄清還要我們拿出證據來反駁。”

    說來說去,也就是有人想搞臭霍成厲的名聲,章秋鶴養了不少姨太太的事,盛州誰不曉得,但有誰敢說他。

    “學生那邊怎麼樣了”抗議在哪個時代都有,對他們不能武力鎮壓,也不能完全的視而不見,之前蘇疏樾就建議吳孟帆在大學找幾個學生,從他們的嘴裏傳播小道消息,至少能讓輿論不是一邊倒。

    提到這個,吳孟帆就笑了起來:“姨太太的主意太好了,那些情緒激憤的大學生,不止打算在警察局抗議,還計劃着來公館抗議,今天全都散了。”

    本來吳孟帆以爲說完蘇疏樾會高興那麼順利,卻見蘇疏樾斂容屏氣,並不爲這件事高興。

    “姨太太覺得這樣不好”吳孟帆試探地問道。

    “吳副官覺得如果一羣人今天還恨得想把你殺了,明天就會因爲過路人暗示兩句你不該死,就完全放棄殺你的念頭”

    蘇疏樾提出這個方法只是爲了循序漸進,見到效果那麼好,只會覺得他們有更大的計劃。

    聽到蘇疏樾的話,吳孟帆忍不住佩服蘇疏樾,本以爲她見到事情輕鬆解決,就不會想那麼多,沒想到她看事比他想的深多了,不像不同的內宅女人。

    “姨太太不必擔心他們有別的計劃,其實他們能散的那麼快,是因爲白瑾軒白公子從中周旋,他讓這些大學生要用腦子思考,不能報紙說什麼就聽信什麼。”

    說完,吳孟帆觀察蘇疏樾的表情,想看到她聽到白瑾軒名字的反應。

    “只是他做完了這一切就被白家人壓回了白家。”

    蘇疏樾的神態明顯有了變化,但卻不是小女人的那種感動,眼神連複雜都算不上,而是似笑非笑,像是覺得事情好玩有趣了一樣。。

    就此看來,他能放心自己的上司不會頭上發綠。

    蘇疏樾的確不怎麼擔心白瑾軒,他在歷史上又不是小人物,白家人也不會因爲這些小事毀了他。

    “白先生思想高潔,在他妹妹跟父母都不站出來的情況下,作爲學生老師讓他們懂得思考,這樣的人讓人敬佩。”

    蘇疏樾覺得別人那麼好,她也不能吝嗇:“等到官司告一段落,以大人的名義給白先生送份禮物吧”

    吳孟帆忍不住笑了笑:“是應該送。那些學生

    去打聽了事情的始末,姨太太你在律師事務所說的話,已經傳開了。”

    至於還不知道“自己會給白瑾軒送禮”的霍成厲,聞着周圍的味指腹搓了搓鼻尖,掃了一眼在旁邊逃跑過程中眼鏡片被磕碎的特派員,拖這人的福,出了盛州以後暗殺就沒停過。

    “霍將軍的身手做個維護治安的局長,實在是太可惜了。”特派員一隻眼睛差點被打瞎,此時安全了還有精神調侃霍成厲。

    霍成厲扯了扯嘴角:“督軍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是華夏的官,章督軍也是華夏的官,怎麼能章督軍讓霍將軍做什麼,霍將軍就做什麼,這不就成了章督軍結黨營私,培植私人勢力。”

    霍成厲低着眸,睫毛的陰影擋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見他不答話,特派員還要想說可惜,就見霍成厲玩起了,小巧的手槍在他的手中轉動,銀色外殼在夜色中泛肅殺的寒光。

    特派員還記得霍成厲用這把小巧的槍崩死了多少人,吶吶住了嘴話題戛然而止。

    確定了律師用王岱嶽,蘇疏樾不是讓人把他請到霍公館,而是投了拜帖,親自去他住的地方。

    王岱嶽住在一箇舊衚衕裏,汽車進不去,宋管家提議僱輛黃包車,不過幾步路,再者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蘇疏樾真的不得能接受黃包車這種把人當車使,就打算走過去。

    衚衕雖然舊,地下的青石板都斑駁的露出石頭原本的顏色,但打掃的很乾淨,沒什麼噁心的污漬。

    兩側的紅磚爬滿了不知名的小花,風一吹還能聞到別人家的菜香味。

    衚衕裏偶爾有孩童跑了跑去,看到蘇疏樾這個生人會好奇地看上一眼,被看得多了,蘇疏樾覺得好玩也盯着他們看。

    蘇疏樾還挺喜歡小孩的,特別很喜歡他們純淨的眼睛,這會她跟一個三四歲的小妹妹對視,看着看着那個小妹妹就撲到了她的身上。

    “你身上香香。”小女孩不認生,倒在蘇疏樾身上,還不忘夸人。

    蘇疏樾笑出了聲,把她抱了起來:“你身上也香。”

    住在這個衚衕的人跟有錢沾不上關係,蘇疏樾今天過來已經儘量穿的簡單,沒帶任何鑽石首飾,但跟這些穿着粗布褂子的小孩相比,在這個衚衕依然格格不入。

    見蘇疏樾把孩子抱起來,宋管家表情驚訝,這個娃娃雖然不是鼻涕邋遢,但身上穿的衣服洗的發白,一看就是窮人家的孩子。

    “你是來這裏找誰的”小女孩歪着頭的問。

    “我找王岱嶽,王律師。”蘇疏樾配合地回答。

    “我知道他住在哪裏,我家也在那我帶你們過去。”

    地方在哪宋管家早就打聽到了,但小女孩熱情的牽着蘇疏樾指路,宋管家也只有跟在後面,讓小女孩帶路。

    等到了地方,蘇疏樾看向宋管家,宋管家摸荷包,摸出兩個銅板,讓小女孩去買糖喫。

    “走路別太快了,小心跌倒。”

    見小姑娘蹦蹦跳跳,蘇疏樾怕她摔了,見她跑回家鬆了口氣,擡眼看到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盯着她看,微微頷首轉過了頭。

    “姨太太真喜歡孩子。”宋管家見狀笑道,“大人到現在都沒子嗣”

    蘇疏樾本來還開心着,聽到宋管家暗示笑容就收斂許多,在這個時代留下血脈,還是她現在這個身份,她光是想都覺得害怕。

    蘇疏樾用敲門來結束這個話題。

    王岱嶽穿的還是上次見面的那套西裝,人依然很精神:“家裏有點亂,蘇姨太太不介意我們直接去書房談事情。”

    蘇疏樾點了點頭,踏進門檻就見剛剛在邊上看她的路人也進了門,不由好奇地看着他。

    看到蘇疏樾的目光,王岱嶽看了看好友,見他沒拒絕的意思,就介紹道:“這位是唐樹唐先生,我與他合租這套房子。”

    “樹仁,這位是蘇姨太太,是我新接案子的委託人。”

    幾人都沒注意到王岱嶽說了唐樹的名字之後,蘇疏樾的眼睛亮了,她之前就覺得王岱嶽的名字熟悉,原來是因爲他是唐樹的好友。

    唐樹,民國有名的筆桿子,課本歷史書提霍成厲只是用了一張紙的篇幅,而唐樹卻是存在在語文課本中的人物。


章節報錯(免登陸)